白柒有气无力的坐回座上,一炷香之后,楚祈宣才从房间内出来。
他面色沉重,看了一眼白岩的手,目光十分复杂,立刻派人去请宫内太医配药,调养白岩的身子。
待看向他时,有些难堪,却又肯定的说:“阿年,你的兄长——他与我信息素匹配,如今又有怪病,身子虚弱,只有我能安抚,我得给他一个保障——”
“阿年,你永远是世子府的主人,但是我得向皇叔求赐婚,不然他在外会受人闲话,他是你的兄长,日后他也只是安抚我的信息素,与你一同还能有个照应。”
白岩还没有反应,白柒面色已经大变,她忍着怒气,道:“世子这是何意!”
两个人,他竟还都想不辜负!天底下有这般只于他是好事的便宜吗!届时白岩一个中庸世子府主人,又与白清是亲兄弟,地位可想如何尴尬。
白清靠在床上,闻言哀泣的叫了一声阿姊。
白柒动作一顿,踟蹰着没再开口。
所有夹在白清与他之间的人,都没办法做出抉择,白岩上辈子就知道了,也看清过,可不同的是上辈子他懵懵懂懂,觉得楚祈宣是好人,与他和兄长在一起也一定是好的,可这辈子他一点也不想再夹在这俩人之间。
白岩握紧手,又强调了一次:“世子,我并不想与你成婚,你与兄长本就是---”
“阿年,我知道你怨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向皇叔请命,妥善安排此事。”
楚祈宣道。
他总是固执的相信时间可以让白岩和他亲密起来,他和白岩本就该是自小就相识的,而且---应该是最紧密的。
白岩一顿,张开嘴,还要再说,楚祈宣却像是有些薄怒一样,径直先告别离开,留下人带他们后续确认无事后再走。
他一走,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白清靠在床脚,唇角嘲讽的扬了一下,又闭上眼睛。
没关系,楚祈宣那个愣头青,喜欢喜欢的全无所谓,他会靠自己拿到想要的东西,至于白岩,却有些难点,最近他好像越来越不和自己亲近了。
先都江候府近来又在楚地掀起了一波风浪,本来都江候府的三子,一个是大理石少卿的夫人,一个是天级以上的坤泽,还有一个是宣王世子的传言未婚妻,结果过了一天,宣王世子府未来的另一个主人就成了白清。
不过众人虽讨论,却觉得这才合理了。
毕竟宣王世子与一个中庸成婚,简直荒谬。
当天楚祈宣向楚帝求赐婚,被楚帝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若不是楚然拦着,怕是会被打一顿。
若是一开始便是娶两人,楚祈宣身为世子,自然是没有质疑,可他两年前信誓旦旦的选择了都江候府的废世子,如今又因为各种私情,连请旨赐婚兄弟二人的荒唐事情都办了出来,私事不检,于各处都不宜。
楚祈宣还想固执的请昏二人,被楚然恨铁不成钢的强拉出去了,又责骂了一顿。
问他喜欢哪个,甚至还迟疑起来。
这两日提起楚祈宣,楚然便一脸的黑,不知道虽然行事温和但是也果决的侄儿怎么在私情上这么优柔寡断,不过也是奇怪,虽然这事离奇,可楚帝大可以暂且压下此事,也不必当天把楚祈宣一脚踹出来,且断了他与废世子再联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楚帝竟然改了今年殿试的入选范围,所有通过会试的贡士全都要参加殿试。
楚祈宣与白清的联姻消息传来后,最松了一口气的便是白岩。
而还没高兴起来,便从贺兰明吉知道了殿试的事。
白岩莫名的慌乱起来,这两年里其实他好像见过那位大人几次。
自从见过男人失去理智的样子,白岩特意查阅了关于乾元的记载,也知道了易感期的可怖,楚帝没有匹配的坤泽,自上辈子他死前都是举世皆知的。
白岩虽控制住了自己,可恍惚犹豫的几次,他觉得自己触碰过大人的气息。
而最近两天,白岩捏着衣角,低下头,他身边若有若无的有一股气息,但是太淡了,哪怕是兴才,也感觉不到,所以白岩也不能确认是不是自己在睡梦中露出了马脚。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被抓到。
楚帝并不喜欢他,而是想要捉住他,关起来,当做一个药品。
好在楚国的殿试照常会有要员大臣先为审查,后续三甲才会面见楚帝,殿试本就人才济济,白岩即便不故意隐藏,也未必能挤进前三。
殿试前一晚,白岩特意喝了两碗药,宋嬷嬷不解其意,但是也没有多说,只是担心药性过足。
而宋嬷嬷的担心果然不是假的,夜晚,白岩便觉得浑身像是烧起来一样,他想睁开眼睛,但是却睁不开,身边萦绕着铁锈的气息,艰涩的好像燃气火焰的水底,而一只猛兽隐匿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白岩惊呼了一声,终于艰难的睁开眼,然后便僵在了原地。
在他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好像两年前一样,熟悉的暗色宫殿,熟悉的床幔,以及透纱的床幔后,身形高大的男人。
大人的头发好像长了。
这是白岩的第一感觉,随后,他马上压住漫上来的恐慌,以及一点不明显的怀念,捂着嘴巴坐在角落。
男人在床幔后,双臂捂着头,一双有些猩红的眸子透过间隙,不知道看没看得见他,落在白岩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