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赐:“……”
    “天赐,天赐,你拽疼我了。”楚宛然轻柔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痛楚,此时的她就像是开在修罗场里的白莲花,在一地的尸山血海中抖着纯洁无瑕的花瓣,用自己柔和的香气抚慰此刻的剑拔弩张。
    贺天赐看了她一眼,缓缓地松开了手,却拒绝了她再次挽上来的胳膊。
    楚宛然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观察了一番局势后,她很大方地建议道:“我们一起吧。”
    *
    俗话说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形状,而四边形……嗯,一推就倒。总之,某位总裁撇下夫人夜会美女艺术家并不算什么新闻,但当总裁夫人也带着绯闻男友出现在同一场宴会时,情况又截然不同了。
    更可怕的是绯闻男友还是总裁的死对头……
    爱情在哪里?道德在哪里?瓜在哪里!
    坐着四个人的小桌在此刻被注入了西瓜之魂,而在场的宾客就像瓜田里的猹,他们蛰伏着,假装不经意地路过这口鲜美的瓜,希望用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让自己饱餐一顿。
    仿佛凝固的空气中,只有符斟欢快地插着餐盘里的蛋糕,一口下去还要跟阮如安品评一番:“这个巧克力的有点苦,你大概不会喜欢。”
    遇到了合口味的,他还会从蛋糕屁股上切下来一块,分到阮如安的盘子里,着力推荐:“这家的甜品向来泛善可陈,只有草莓慕斯做的不错,因为慕斯不需要考虑火候也不用过多调味,只要把食材搅和在一块冻起来就能吃,你试试。”
    阮如安沉默着,心说难怪你这厮刚才多拿一套餐具,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她悄悄抬脚,锥子一样的细跟在他锃光瓦亮的皮鞋上留下了一个很浅的印子,这是一个警告,示意他适可而止,再腻歪就散伙。
    但明面上,她手上的叉子还是干净利落地穿过蛋糕装饰用的草莓,把两口大小的蛋糕送到嘴边:“确实还可以,奶味很浓。”
    符斟便高兴了起来,盯着她吃下去才道:“吃这点就差不多了,再多就该腻了,我再给你要份柠檬茶?”
    “不……”
    “符斟,”贺天赐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压低了声音,但言语之间的愤怒却丝毫未减,“别太过分了!”
    “?”
    符斟眨了眨眼睛,笑容中也透出了一丝锋利,他的眼睛看向阮如安放在桌上的左手——素白的,空无一物的手,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她的隐有痕迹的无名指。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随即散漫道:“你令珍珠落入尘埃,还不允许别人捡起来珍惜吗?”
    “……”
    楚宛然微微失声:“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符斟笑容灿烂,眼底却是森寒一片,“贺总,你的秘书难道没有告诉你,阮小姐已经请了律师吗?”
    “什么律师?”贺天赐一怔。
    “离婚律师。”阮如安平静地说出今晚对贺天赐说的第一句话。
    她抬眼,平静地对着身侧的男人道:“贺天赐,我们也该离婚了。”
    *
    “我今晚表现得不错吧?”符斟单手握着方向盘,洋洋得意。
    “不做多余的动作会更好。”阮如安清清冷冷地坐在副驾驶,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
    一场晚宴,几多风波。顶着周围火辣辣的视线,他们四个人较劲似的吃到晚宴散场才走。众目睽睽之下,阮如安还拒绝了贺天赐打开的车门,施施然上了符斟的车,这又给谣言平添了一抹艳色。阮如安相信用不了多久,阮贺两家婚变的消息就要传遍整个b市。到时候不用她主动联系,自然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怎么这么冷淡?为了帮你离婚,我可是把清白都赌上了。”符斟不满道。
    “……大男人有什么清白可言?”
    “二十一世纪了阮小姐,男人也要讲男德。别看我嘴上聊得花,实际上比你未来前任纯情多了。同样都在娱乐圈混,有些冰山那是见人就化,还得是我这种嘴软心硬的,才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阮如安:“……闭嘴吧,让我歇一歇。”
    符斟还想说点什么,但视线稍侧,便发现阮如安的面色苍白,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那些调侃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变得有些干巴巴的:“怎么了?难受?还是心疼?下定了决心就别反悔啊,我可不想当小丑。”
    “呼——”
    阮如安吐出一口浊气,狠狠瞪了符斟一眼:“够了,我生理期来了行吗?不想把车弄脏就在前面那家便利店门口停车!给我滚下去买卫生巾!”
    “早说啊……”符斟缩了缩脖子,声音弱了点,“买就买,这么凶干什么。”
    于是橘色便利店的店员们,就看着一辆价值千万的四缸跑车嗡鸣着划出弧线,带着让人牙酸的声音停在店铺门口。年轻的霸总小跑着下车,平生第一次踏进一家24小时平民便利店,然后立在……卫生巾货架前犹豫不决。
    夭寿!这是什么盛景?!
    阮如安从车窗看出去,只见符斟拉着两个女店员,对着一排排的卫生用品指指点点,严肃地样子不像是在采购,倒像是在搞学术研究。
    这高效的一幕让阮如安忍不住勾起了唇,但随即又深吸一口气,闭目靠在车座上。
    她其实说了谎。生理期什么的,还有半个月才来。是系统的惩罚让她说不出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