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妃不再与她针锋相对,只一个劲地蜷缩在角落里说胡话:“陛下被我下了毒,往后根本不能有孩子,你们快去,快去找我的孩子回来,快去……”
辞辞身在宫中,对这些往事早有耳闻,索性退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回到东宫,太子殿下今日居然提前回来了。夫妻二人于是在一处吃茶闲聊。
太子妃的肚子已经显怀,正倚着凭几看书,忽然抚着肚子惊呼:“呀!它踢我……”
“痛吗?”郁南淮凑过来查看妻子的情况。
“殿下的重点错了。”辞辞无奈地笑笑,浅浅地刮了一下他的眉心,“我这句话的重点是,咱们的孩儿会动了,又长大了一些。”
“谢谢你。”
“殿下忽然谢我做什么?”
郁南淮伸手将人揽在怀里:“谢谢辞辞愿意到我身边来,谢谢辞辞肯嫁给我,谢谢辞辞,为我生儿育女。”
辞辞自有孕以来长了辩论的本事,笑着摇头:“殿下这话可不对,决定成婚是我们两个人的打算,孩儿也是我们两个人的,谈何为不为的,这是什么话。”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各取所需。”
“伶牙俐齿。”
……
时间又跨越了两季,皇长孙出生了。
太子夫妇为他起名泓弋,郁泓弋,小名呦呦。
出生时脸蛋红皱的呦呦长开了,雪雕玉琢,眼睛又大又亮,肖父又肖母。辞辞爱极了他的小模样,常抱他在膝头玩耍,给他做各式各样的小衣裳。
……
“这是白色,白色的花,白色,花花……”
春光明媚,辞辞抱了呦呦在庭院前指着玉兰树教他辨别颜色。看了一会子玉兰,她揉揉鬓角,又指发间的一朵茉莉通草:“看这里,这朵花也是白色的呢!”
小呦呦兴奋地挥挥手,两下拍掉了她髻上的花。
人小力气可不小。辞辞眯着眼睛,指略松散的鬓角,抓住这个教学的机会:“呦呦,这是黑色。黑色和白色是完全相反的颜色。
黑色和白色,可记住了?”
呦呦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在她怀里挣扎着要俯下身去。辞辞只得带着他蹲下来,将这孩子按在膝头,好叫他把落下的茉莉花给捞回来。
小家伙叽里咕噜地伸着拳头往下探去,还未抓住目标便被一只大手抢了先。
那只手拾起茉莉,顺势装饰在了太子妃的发间。太子妃仿若未觉,仍低头关注自己的小朋友。
猝不及防扑了空,呦呦眼中蓄满泪水,哇哇大哭。
辞辞嗔怪地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抬手拂落了发髻上的茉莉花。
花朵落地,小朋友止了哭泣,慢慢悠悠地探过去,扭着小身子将这朵美丽的花捧到母亲眼前来。
“呦呦真好,谢谢我们呦呦!”辞辞接了花别在发间,微微偏头展示过,笑盈盈的和儿子碰了碰额头,“呦呦告诉母亲,什么是黑色呀?”
小呦呦看了看周围,小手慢慢指了指对面父王的脸面。
郁南淮:“……”
一旁随侍的宫人们忍着笑,赶紧散开。
……
皇长孙满三岁的时候,嘉定皇帝决定退位,自此寄情山水,颐养天年。
太子和太子妃登临丹阙,改元景成。
景成二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春天举行的亲蚕礼上,祭完蚕神,桑田里,皇后沈辞辞用金钩采下第一片桑叶,其他等级的命妇随之。
蚕食桑叶,吐丝结茧,文人墨客常比之为奉献。
春暖花开,旁若无人的时刻,郁南淮从背后拥住眺望远方出神的妻子:“想什么呢。”
“我近来,想召人修订一本植物传记。”
“皇后只管筹划,届时,朕替你做序。”
沈辞辞听了脸一红:“之前陛下已经为我著的菜谱做序了,这回就算了吧……”
“能够教化于民是好事,难不成,皇后是计较朕分这一杯羹么?”
“陛下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皇后是什么意思?”
“咱们好歹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母亲了,稳重点,别动这些爱而不藏的小心思了……”沈辞辞悄声说道。是的,不久之前,帝后又有了一个孩子——一位玉雪可爱的小公主。
“可是朕觉得,这种做法就很稳重。”郁南淮说。
沈辞辞瞬间懂得了他的未尽之语。
可以预见的,未来史书上总有我们的名姓,冰冷庄严的史料之外,要有其他东西佐证我们的情意。
我要你我的名字一同被提起。
永生永世,矢志不渝。
番外四、
雨过天晴,窗外玉兰仍皎皎繁盛,盛景如云,声势浩大。晨起春光好,沈辞辞索性领了一双儿女到御花园中游玩。
太子郁泓弋时年五岁,开蒙之后渐渐具备国之储君的自觉,难得肯配合母亲和妹妹做这些小孩子的把戏。
小公主葭葭会走路以来便迷上了捉迷藏。被带到空旷处后,小姑娘好奇地张望着,张开手臂,口中含糊不清地吐出“找”字。
辞辞往后退了几步,佯装惊讶:“葭葭?葭葭你在哪?母后来找你啦!葭葭?”
葭葭捂着眼睛在原地兴奋地直跺脚。
宫人们在不远处守候,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