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穿透唐安言的脖颈,就像是插进肉块的签子,没有丝毫阻力。
三两根黑色羽毛掉落在地,小乌鸦的脑袋掉在地上,在唐安言脚边滚落两圈之后消失不见。
只是在唐安言的锁骨中心,多了条银色的吊坠,是刻着乌鸦的银色牌子。
上面的乌鸦雕刻地逼真,每根羽毛都清清楚楚,就连眼睛旁边的眼睑都仔细刻了出来。
小乌鸦圆睁着眼睛,好像都能够看见它转动的眼珠。
黑色乌鸦身边围绕着七条白色巨蟒,两相对比似乎就是世界上的阴阳两界。
由也死亡了。
唐安言没有在它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转头看向吊在半空中的丘严。
他的手指已经够上了岛屿的边缘,成千上万的透明蝴蝶如同狂风般席卷,形成的飓风几乎把丘严掀翻出去。
仙鹤的鸣叫声响彻云霄,嘹亮,震撼人心。
似是坠落人间的神明。
蝴蝶在空中化了灰,纷纷扬扬落下,仿佛中元节上的纸钱灰。
丘严单手撑着岩壁跃上了小岛。
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虫卵,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的虫卵,还有上百只蝴蝶正在破茧而出。
丘严看见它们正在舒展的翅膀,和他们那时候在山洞里看见的翅膀别无二致,闪烁着贝母般的光泽,美丽而又致命。
“原来那都是它们。”
村庄中扭动爬行的是它们,店面中振翅而起的是它们,丘严还傻傻地以为那是新出现的怪物。
只不过是这些虫子的生长速度太快了,进化形态也完全不一样,丘严没有认出来。
从戚年年的实验失败开始,这些虫子只不过经历了短短几个月,就能从一只软体动物成长到拥有思维的飞行生物,这速度实在是过于恐怖。
不过他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唐安言已经为他少了一条命了,银河现在替他抵挡住了蝴蝶飓风,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挖出木桩下方的心脏。
丘严像是寓言故事中那只撞树的兔子,没有刹车,直至冲向中心的木桩。
光秃秃的木头桩子上只有两块已经碎裂的黄铜令牌,上面闪着贝母光泽的翅膀碎片熠熠生辉。
丘严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再过多关注。
他把手插进坚实的泥土中,那架势竟然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就在丘严触碰到泥土中柔软的肉块的时候,黄铜令牌上的裂缝突然间增大,从中爬出一只七彩的蝴蝶。
它的翅膀是透明的,折射出七彩的镭射光芒,像是展览会上赛博朋克的电子宠物。
小蝴蝶懵懂的挥动触角,尝试看清自己正身处的世界。
但是很可惜,这个世界漫天星火,同胞的尸体变成了漫天的纸符灰,好像正在预兆着灭亡的到来。
小蝴蝶不知道,它慢悠悠地舒展翅膀,宛若无知的少年。
丘严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等待变动,他的眼里只有被埋藏在泥土下方的心脏。
土块不停涌进他刨出来的小坑,那颗脏器就像是被嵌进了泥土,根本不能完整地取出来。
“嘶。”
手指碰到尖锐的东西,疼痛顺着伤口传进大脑,丘严倒吸一口冷气。
那东西就像是刀子,划破丘严的手指,土壤中的盐分顺着手指流进伤口,渗进皮肤的疼痛感让人很不舒服。
透明的荆棘从地底下钻出来,势如破竹,那架势仿佛即将插入丘严心脏的利剑。
丘严眼疾手快飞身躲过,刚才所在的位置瞬间被透明的荆棘丛覆盖。
尖刺从他的脖颈划过,血珠滴落在地上,开出鲜艳的曼珠沙华,被丘严一道蓝光打得稀碎。
“这是……玻璃吗……”
透明的荆棘枝条像是深冬时分被冻上的松柏枝条。
丘严眼睁睁看着玻璃枝条上开出艳色的蔷薇花,花瓣随风落在枝头,被尖刺戳地粉碎。
回头去看白石,她的脸色苍白地像纸。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所有落在尖刺上的花瓣都变成了和白石一模一样的女孩儿。
白石脸色惨白,没忍住向后退了一步。
原以为那天的事情只是一个梦境,或者只不过是怪物的幻境,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这对白石来说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面前有无数个和自己完全相同的人被穿肠破肚挂在树上,任谁看了都会精神阈值疯狂掉落。
就在她向后退的瞬间,挂在荆棘枝条上的人抬起了头。
枝头上的所有人保持着相同的频率,缓缓抬起头,眸子里倒映着白石惊恐的脸。
“别看!”
丘严大喊,声音却被飓风刮走,散在了空气中。
唐安言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紧紧捂住白石的眼睛,肩膀抵住女孩的肩胛骨,让她动弹不得。
“哥……哥。”白石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我感觉不太好。”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已经修出金丹的仙者在突破大能的时候金丹突然碎了,火已经烧到了五脏六腑。
蔷薇花瓣仿佛虚空中出现的箭雨,瞄准的是白石的心脏。
唐安言眼神凌厉,把女孩儿抱紧怀里,右肩承受了所有飞射而来的箭。
挂在荆棘枝头上的人,她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唐安言,而是被他护在怀里的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