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澜:“你应当知道,若她有幸活着醒来,你们之间便再无可能。”
他越是轻飘飘的声音,越像是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许商延心上。
这些结果他早就知道,可被人这般直白的点出来,许商延仍旧晦涩的紧。
可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云玳从前说的没错,无畏强权却也需要搜索企鹅裙号5249零819贰追更更多付费完结文强权,眼下他走到这般境地,与他以往自视清高不无关系。若他在平王来信时言语温和一些,或者一边应付他一边再寻法子,平王也不会将念头放在兄长身上,用他们来威胁他。
更或者,在平王救济他们的那些年里,他能圆滑有野心一些,借着平王高升,如今也不会左右无门,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喉咙干涩,无比艰难道:“我知道。”
“许商延。”谢今澜直直的看着他,忽而一笑,“你其实,在嫉妒我。”
他继续道:“否则你大可以在信中让我帮忙,但你没有,反而按照平王的意思,用云玳来威胁我,宁愿与她分开,也要我的命,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嫉妒?”
“你想多了,不是我要你的命,而是平王。”许商延反驳道。
谢今澜俨然没有一丝处于危险中的紧张,嘴边挂着从容的笑意,甚至因为发现了什么,就连眉梢都染上一抹愉悦。毕竟许商延的反驳在他看来,无异于承认了他方才的话。
就在此时,杂草忽而被风吹开,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许多人马,几乎以密不透风的方位围困着谢今澜。
许商延道:“你束手就擒,云玳便不会有事。”
谢今澜轻笑道:“谁说我要束手就擒了?你莫不是以为,我今日是来救她的?”
许商延心下一紧,看着谢今澜的目光如论如何都掩藏不住内心的忐忑不安。
然而不等他问个明白,便猛然瞧见不远处的树梢上,一支箭矢正对着他……怀中的云玳。
许商延立马明白谢今澜没有撒谎,他压根就不在意云玳的死活!
千钧一发之间,那支冰冷的箭朝着云玳破空而来,许商延想也未想的,将云玳护在了怀中。
这一瞬,他无比后悔让云玳陷入危险之中,他不会让她有事的,绝不会……
为了护着怀中的人,许商延手上的匕首只能从她脖颈间挪开,就在他挪开的瞬间,怀里的姑娘被人猛地拉走,随之而来的箭矢触碰到了他的肌肤。
没有如他所想那般扎进皮肉,而是在狠狠撞上胸口后,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许商延低头看去,才发现箭矢原本尖锐的地方被磨平,那人压根就没想要云玳的命!
一切都不过是幌子!
许商延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云玳已经被谢今澜护在了怀里,他此刻的神情不再如先前那般云淡风轻,眉眼中都染了一丝戏谑的杀意。
从一开始的咄咄逼人让他心神失守,再到那一箭,谢今澜不是毫无准备的来,反而是他太过自以为是,没有半点城府,落进了他一步步挖好的陷阱里。
早就埋伏好的死士见许商延没有半点用处,一个个都不再等了,朝着谢今澜群攻而上。
东南与西北带来的人也在瞬间露面,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之时,西北护着谢今澜与云玳离开。
突然,匕首刺破肌肤的噗嗤声响起。
西北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谢今澜。
他横抱着云玳的手隐隐发颤,双膝险些站不稳,一滴鲜血从他的衣摆落下,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血汇集在地上。
西北赤红着眼踢开了他身后的许商延,折身扶着谢今澜,“世子……”
许商延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看着谢今澜仍旧硬朗的背影,“你、为何不躲……”
眼前一片迷离,周遭的声音彻底消失前,他似乎听见谢今澜说了句,“就当还你的。”
还他?还他什么……
迷蒙之中,他好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云玳满脸泪痕的问他为什么,兄长浑身鲜血的被人压在断头台上绝望的唤他的名字。
他好像谁都救不了,什么都做不好。
兄长没了,发妻,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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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玳觉着自己好似睡了很久,久到她醒来时,天色昏暗,身子酸痛,她艰难的动了动脖颈,面色狰狞的嘶了一声。
“姑娘,你醒了。”
听见声音的当下,云玳猛地抬头看去。
她正与东南同坐在一辆马车上,云玳下意识问:“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与阿延……”
提及许商延,云玳顿时想到了什么,起身就要掀开幕帘,“我要下去!”
东南抓住云玳的手腕,“姑娘,您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为何会与属下一同在马车上吗?”
云玳看向他的目光明晃晃的说着,除了谢今澜,还有什么原因?
“是许公子用您的命威胁世子前来,世子为了救您,才来的这里。”
短短的一句话,让云玳脑海中一片空白,分明每个字她都听过,可为何组成一句话时,她便无法理解其意呢?
云玳恍惚的坐下,眼神迷茫。
她就记着她喝了鲜花酿后便醉了,为何醒来,竟会听到这般不切实际的事情。
东南沉着声音,一五一十的将今日发生之事告诉了云玳。
沉默许久,她才艰涩的问:“你说,阿延背靠了平王,想要谢今澜的性命,所以故意让我晕过去,好威胁谢今澜,让他束手就擒。”
“呵呵……”云玳忽然低笑出声,“东南,你故事编的好假,先不说阿延与平王为何会有交集,就是谢今澜,他分明不想再与我有关系了,又为何会来救我。”
东南张了张唇,想起谢今澜的警告,只能悻悻然的闭上。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和离书递给云玳。
上面赫然有谢今澜先前替她按下的手印,而另一半则是许商延的名字与手印。
她见过许商延的字,那是自小到大练出来的笔锋,旁人无法模仿,云玳便是再不信,在看见这封和离书后,也不由得心中一紧。
东南方才的字字句句再次涌现,云玳想也不想的道:“停下,我要回去!”
“姑娘,许公子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您还要回去寻他?”
云玳紧紧的攥着和离书,“孰是孰非,我总要回去问个清楚,说和离便和离,当我是什么了?就算和离,我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由着他!”
东南还欲劝些什么,可在看见云玳眼尾的水渍时,那些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东南,你说我是不是个笑话,嫁人嫁的稀里糊涂的,就连和离,也是如此。”云玳苍白的声音让东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马车忽然停下,西北掀开幕帘看向云玳,“姑娘可是要回许公子那里?”
云玳颔首。
“西北!”东南低声警告。
西北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你喊我有什么用,世子走时说了,若姑娘想要回去,不必拦着她。”
“世子糊涂你也……”东南咬牙,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溜出,“糊涂吗!”
西北白了他一眼,唰的一下放下幕帘,驾着马车拐了个弯,朝着宅院而去。
不多时,马车停下,云玳看着宅院的匾额上熟悉的许家二字,心里油然而生一丝胆怯。
“姑娘,到了。”西北提醒。
东南咬牙切齿的瞪着西北,“若是世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西北就是罪魁祸首!”
云玳没有听见那二人之间的窃窃私语,她抬步走进院子,看着卧房的窗棂倒映着一盏小小的烛火,双腿沉甸甸的走了过去。
‘吱呀——’
木门推开的声音惊扰了坐在窗边发愣的许商延,他双眼空洞的看了过来,在瞧见来人的模样时,瞳仁有一瞬间的轻颤,又在转眼间平静下来。
云玳缓慢的走到他身边与他对坐,许商延别过眼看向窗外。
云玳拿出那张和离书,放到桌上,平静的问他:“你要与我和离吗?”
第83章
许商延动了动唇, 轻轻应了一声。可垂放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攥着衣袍。
窗棂上,两人的身影相对而坐, 烛影摇晃,云玳此时竟也失了声, 不知该说些什么。
生气与难过都是有的,可她还是想问:“是因为兄长吗?”
他先前说他有法子救许映礼他们出来,这便是他所谓的法子。
许商延并未否认,沉静的嗓音淡淡的叙述着来由, “少时救助我与我哥的便是平王, 我们二人能平安长大, 多亏了他。”
“平王?”
“是啊,和我们一样无父无母的孩子他还救了许多,我能上学堂如今能考取功名, 也都是因为他在背后资助我们银两。”
许商延看向云玳, “他是我与哥哥的恩人,滴水之恩本该涌泉相报的, 对吧?”
“那与兄长入狱有何关系?”
“前些时日,他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 我没有答应助他。”
云玳将这些线头一串,也大概明白了前后因果,“那封信上的内容,便是平王让你对我出手吗?”
许商延无声的默认让云玳再次沉默下来。
她因为谢今澜而被平王盯上,平王又于许家有恩,这就像是一个咬住尾巴的环尾蛇, 不摘掉蛇头,尾巴便永远都被咬在嘴里。
许商延没得选。
夜里的风闷闷的, 东南双手环胸靠着院子里的桂花树,不知等了多久,才看见云玳从里面走出来。
他连忙迎上去,“姑娘。”
余光不由得越过云玳,转向屋内仍然在出神的许商延。
“你怎么还在这儿?”云玳略微错愕。
东南回过神来,犹豫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玳将东南带去了先前谢今澜住的偏房,刚一进去,东南便朝着云玳跪了下去。
云玳惊愕后退,不明白好好的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