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鸿雁听到后也愣了一下,随后指了指另一个桌子道:“那边有镜子,拿过来让我瞧瞧。”
他接了甘之南递来的镜子后,扒拉一下额发,看到了那块隐藏的疤,想了好久没有关于这块疤的记忆,随意地开口道:“可能是小时候磕到了,后来忘掉了,不妨事。”
甘之南点了点头,捏起桌子上的创口贴开始撕包装。鸿雁瞧了他一会儿,眨了眨眼后问道:“南南,问你个事儿呗。”
“嗯。”
“如果其他人在你面前受伤了,死皮赖脸地抓着你让你管,你也会照顾他们吗?”
甘之南将那块创口贴按在了鸿雁脸上的一个小口子上,闻言抬眸看向他,两只眼睛亮亮得闪烁着期翼。
他认真地给出了答案,“不会。其他人不会受伤,也不会像你赖皮。”
虽然自己好像被甘之南间接性地批评了,但鸿雁听了这话后笑眯眯地说道:“甘之南同学,不要逃避了,正视自己的心。”
“你就是喜欢我。”
甘之南猛地回想起了鸿雁说过的喜欢是什么感觉。时刻记挂他那么淘气会不会因为各种原因伤到自己;想一直和他在一起,防止有人像曲仁杰那样将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走。
仅对上了两条,但是他罗列的条件甘之南不知道是一样成立即可还是样样都得成立,就像并联串联是不一样的。不过鸿雁当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应当算是串联吧。
“我应该还是不……”
见他半晌没说话,鸿雁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期翼的表情也绷不住了,裂在了脸庞上。当他开口时就下意识地伸出了青红斑驳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好了闭嘴。”
两个人下节都有课,就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分道扬镳了。鸿雁低着头,手指紧攥着书包的背带,灰溜溜地进了教室,随便找了个座位,胳膊在下面垫着,弯腰趴在了桌子上。
上课铃声还没响,政治公共课的教室里熙熙攘攘得,无人在意某个座位上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也许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有了经验,鸿雁这次反倒没有难受太久,他直起身子准备将书包取下来,旁边坐下来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他认得,跟自己一个班的,名叫苏晴,前不久召开班会的时候,初次见面就给他表白,然后不出意外地被自己拒绝了。
鸿雁觉得有些尴尬,刚想往另一边挪几个位置,就听到苏晴开口说道:“朋友总当得成吧?”
此话一出,倒令鸿雁松了口气,心里舒坦不少,他道:“交朋友当然可以,你好,我是鸿雁。”
“给你表过白的,苏晴。”,苏晴将书拿出来后,转了转眼珠,面带温笑地唠家常道:“我看你不像是文科出来的,为什么选历史啊?”
鸿雁没想到她首当其冲地问这种问题,怔愣了一下后开口解释道:“电磁场、电解质、基因概率……想想都头大,再也不学理了。”
苏晴却没有立刻应答,反倒一双眼神神秘秘地看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直到上课铃响起,她才施施然地开口道:“不止吧?”
“刚才我路过九餐后面的滑板场地……”,苏晴边说边观察鸿雁的表情,发现他表情不自然,了悟地笑了笑。
她的眼睛蓦地亮起来,像是吃货看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好似说悄悄话般凑到鸿雁脸庞小声说道:“你喜欢抱你的那个男生,对不对?”
被直接点出了心里的小九九,鸿雁一下子感到羞赧,体表温度持续飙升,他的耳朵都快要热炸了,“为……为什么这么问?”
苏晴摆了摆手,解释道:“历史,狗都不学。要不是为了实现我爸的愿望,我才不来秋大最抠门的史院。”
“所以……你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就是那个男生,对吗?”
鸿雁抿着唇想了一下,咬了咬牙开口道:“是因为他,但不是因为喜欢他……”
“只是他喜欢历史,因为某些原因报不了这个专业。”
天天抱着那么大一本历史辞典,能不喜欢吗?
“分不够?不对啊,他不是在信工吗?信工不是秋大的招牌吗?算了,太私人的问题你不必讲了……”
苏晴瞧他的气色实在不算太好,不忍心地问道:“你为了他考秋大,很不容易吧?”
是很不容易。
那天被甘之南的纸飞机再次撞到的鸿雁本身觉得没什么,走着走着阴了数个月的天好像终于晴了一回,那些外界事物距自己千里之外的臆想猛然消散了,从他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声音都大了许多。
似乎是甘之南找出了真正解禁他的密钥。
鸿雁那日的思绪走了上千里远,再回神时已然坐到了南南家院子里的那棵树前,他记得自己与树说了很多很多话,但是回想起来一句也记不得。
恍惚之间,艾阿姨残存的灵魂好像对他说了一句——辛苦了。
在那之后,便是没日没夜地学。
鸿雁总觉得自己比上别人,要蠢笨许多,只能埋头苦干才见真章。
鸿雁见过早上五点的初日照高林,不是早起得见,而是深夜未眠。他的辅导书比同桌的厚了一倍,随手一翻便是密密麻麻的注解。刷完的卷子放在厨房留给赵承光引火,都能用上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