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陆氏旗下根本排不上号的一个建筑分公司,居然胆敢竞标政府项目,本来就是自不量力。
这下竞标失败了,你陆深有什么资格在这唉声叹气!
“嗯,二叔说的对。”陆深点头附和道。
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陆庚见惯了他平时冷若冰霜的样子,突然因为工作上的挫折变得温顺起来,倒叫他这个老头子生出些怜爱来。
陆庚挪了挪位置,离陆深更近了些,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吃亏是福,更何况建筑业本来就已经在往夕阳行业的方向走了,你能在这上头得些经验,足够了。”
好家伙,这是直接把他公司都要给咒没了。
陆深不着痕迹地躲开陆庚的触碰,低声道:“以目前分公司的规模来看,还轮不到能得二叔指点的地步。”
“哈哈哈,那是二叔我多事了。”陆庚听了他别别扭扭的话,只当是自己在下属面前拂了他的面子,陆深不高兴了,便大笑了几声说道。
这个陆深跟他爹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反应越大,说明问题越大。
陆庚巴不得陆深把所有精力,乃至所有可支配资金全投到建筑公司去,还省得他费心费力去提防了。
“叩叩——”木门突然被敲响,stephen恰好靠在门边愣神儿,这穿透门板的敲门声一响,吓得他一个激灵摊开了两米远。
这大半夜的……还能有谁到总裁室来?
十二点半!stephen的心跳霎时重的像鼓点一样,问出口的话都变了调:
“谁谁……谁啊?!”
手往门把手方向伸了好几次都没拧开门,对方似乎有些急躁,索性自己把门打开了。
原来是值班保安。
“是你啊,吓死我了。”stephen一手给自己顺气,一边说道。
保安被他责怪得一头雾水,屋子里人这么多,有什么可怕的?
“什么事?”这毕竟是陆深的主场,代言人史晨走过去问。
保安这才回归到正事上,问道:“容夙先生来了。”
史晨转身看了看自己老板,对方还来不及回应,陆庚便率先吩咐:“叫他过来。”
保安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陆深,又抬头向史晨递了个眼神,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才退了出去。
董事长和总裁虽然是血亲,但他俩之间面和心不合是陆氏集团公开的秘密,但凡涉及到这两位的事情,都得多加小心才行。
而且,他听前辈说过,以前老陆董在的时候,他们兄弟两个也是如此。
幸好,成功过关!
保安快步走回岗哨,对落地窗前的男人说道:“容夙先生,请跟我来。”
“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就行。”被称作容夙的男人浅笑一下,便顺着昏暗的走廊往总裁办公室走了过去。
这条路他以前经常走,装饰有些许变化,并不妨碍他感觉到熟悉。
走到办公室门前,容夙看着门上的铭牌顿了顿,然后轻轻敲了三下,不等回应便兀自推开了门。
“陆董,阿深。”容夙对陆深的称呼很亲昵,勾得沉溺在创作里的季昕予也忍不住伸着脖子看他。
来人驻足在玄关处,与旁边一脸愤懑的stephen差不多高,但清瘦很多,身上的衣裤显得十分宽大。
但最令人注目的,还是他那随意卷曲的黑色中长发。
季昕予的第一反应,他一定是个艺术家。
“哟,这不是我们‘走不开’的容夙大神吗?”stephen叉着手揶揄道,“怎么短短半天过去,就从项目里抽身了?”
花麓手伤之后,他第一个联系的画师就是容夙,结果对方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他找了大半天,他才让个助理回复,说项目走不开,而且是所有画师和助理全都走不开。
容夙似乎并不屑于与stephen辩论,自顾自地走了过去。
季昕予抬头看花麓时,他像是睡蒙了一般,左手不堪负重,整个人往左侧倒了过去。
远在几米外的季昕予看着,不由得站起身来想过去扶住他。
“当心!”容夙恰好走到矮桌旁,眼疾手快地上前托住他绿油油的脑袋,将人扶正。
花麓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看清面前的人时,表情僵硬了一瞬,没头没脑的转身看了陆庚一眼。
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花麓收回视线,站起身打招呼:“容夙老师,您坐。”
后者只是莞尔一笑,转而坐到最角落的沙发上。
没人问他为什么半夜到这里来,除了季昕予外,大家心知肚明。
“既然容夙到了,那咱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陆庚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
说罢,他看向季昕予的方向,后者还埋低了脑袋在画,他便朗声叫道:“别装了,拿着东西过来!”
“嗯?”季昕予懵然抬头,无辜的大眼睛仿佛在问,叫我?
陆深向他招了招手,季昕予才放下画笔,抱着手绘屏颠颠地快步走回来。
依旧是坐回陆深旁边。
“画好了?”陆深凑在季昕予耳边低声问,语气戏谑,根本不像在关心他或是关心画。
摆明了想看他笑话!
“当然!”季昕予往旁边挪了挪,自豪地昂着头将手绘屏朝向容夙的方向,放置在他面前的矮桌上。
那屏幕上铺了不少碎杂的线条,已经被调低了透明度隐在黑线之后,而黑色线条才刚画了四分之一的篇幅,因而看起来十分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