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川伸手扶上姜野的额头:“你喝大了?”
    不应该啊,他没有闻到酒味。
    这层楼就没有其他人,“哪来的邻居?”
    姜野不理:“然后我无家可归,丢在外面也没人管。”
    陆昀川气笑了:“姜总的身家怎么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姜野拽紧了陆昀川的衣服几乎抓出了褶皱,小小声:“真的会。”
    也许有夸大的成分,再者本来只是装一装,却越说越真情实感。
    陆昀川腰上的桎梏越紧。
    “每次只要先回家,我就习惯在玄关处留灯,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个什么,你明明是连分手都不愿意和我见面说的,怎么可能会突然回来。”
    “我怕自己忍不住,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我告诉自己再等等,我想让你来找我,显得不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姜野缓声,“但我没想到你会回家,高兴之余又很生气。想着和你只是一墙之隔,我根本睡不着,我满脑子是你,你满脑子都是想离开。”
    语气末尾的失落感装不出来。
    陆昀川推开的动作暂缓。
    “姜野。”
    他的语气郑重又认真。
    “我骗了你,所有。”
    “那又怎样?”
    “反正我的喜欢不也就和停市存在手里的股票一样,但凡持有人大量抛售,就会极剧贬值。我不在意你抛不抛,只有我有,就会一直给。”
    陆昀川头突突地疼,他捏了捏耳垂,“愧疚和爱不一样,你真的想清楚了,哪怕我不是真的喜欢?”
    “那你就装得再像一点,不用骗过自己,骗过我就可以。”
    陆昀川抬头,他情绪越激动反而越不会外显,心情越乱反而越能条理清楚。
    “装不了。”
    他按了按自己的耳后,手上却突然被套上了什么东西。
    “尺寸肯定是合适的。”
    陆昀川抬起手看了一眼,中指上套着类似戒指样式的小东西折出和袖扣一样的光。
    他戴了三年,上面之前被磕了一小道划痕。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拜寺庙的时候不够诚心,你才会走,后来想想我的愿望其实是实现了的。”
    他希望所爱之人健康平安。
    哪怕远隔彼岸。
    陆昀川就因为一秒的迟疑错过了摘下来的最好时机,被人回握住。
    “后面想扔掉随你,但现在…能不能不摘?”
    袖扣是姜野亲自打磨的,他还在后面刻了点东西。所有账户都是同一个密码。
    “当时就想送的,借着袖扣和戒指的盒子差不多,没想到后面就没了机会。”
    “门外的佩里安花苞要开了,你想不想看?”
    陆昀川不得不承认,当姜野幽深如湖水的眸子凝望着他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是打算摊牌来着。
    先是被客卧的画惊了心神,又被人的这一番自我剖白迷了心窍。
    他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对姜野的了解实在太少,他总觉得现在的姜野像一只粘人的猫,自己则是一个人形猫薄荷。
    奇怪的是,他的焦虑感也随之消减。
    陆昀川自上而下打量着面前的人,他的眉眼好像更加清晰,轮廓线条更加流畅。
    分明他也没有错过这三年,还是会觉得人的变化很大。
    箍住手指的环存在感太强,陆昀川还是没取下来。
    手无意识搭到腰上,陆昀川眼神微眯。
    “这是什么?”
    陆昀川贴近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什么,手里的东西发出叮当响。
    金制的脚链上还有铃铛,“你想干什么?”
    姜野僵住,陆昀川轻轻抵着肩膀就把人推开了。
    笑了一声,眼神危险又直白。
    他起身,姜野也不装了,跟在他身后,“别生气。”
    “我只是在想如果一直找不到切入点,或许……”
    “把我关起来,非法拘禁,你这想法很‘刑’啊?”
    “没有,我发誓。”
    “我只是不想说到一半你走掉,一开始考虑的是连在一起的手环,但是这个比较好看……”
    陆昀川朝上翻了个白眼,“好看你留着自己戴吧。”
    然后把玄关处的袋子扔进姜野怀里,打开门:“你走还是我走?”
    姜野朝怀里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了外面的纸箱上,打开角落的一个纸袋。
    把花搬进来,“今天的水浇过了,已经在开花,明天早上会开得更好看,珠光色的。”
    他三步一回头走出去,临了冲上前抱了一下陆昀川,然后在对方尚未回神“啧”出声时先一步退了出去。
    门被啪地关上,姜野揉了揉差点被砸到的鼻子。
    额头抵在门上,低声笑:“差一点。”
    *
    陆昀川盘腿坐在客卧,颜料、画板,姜野甚至在这个房间放了具人体骨架,虽然被遮了起来。
    “我又不爱画骷髅头。”说着,嫌弃地把黑布重新盖上了。
    许心如给他办的画展,本质不是为了拍卖,如果他没记错,那段时间刚好她的个人工作室在和慈善基金对接,只是顺便把陆昀川画的拍卖款捐出去,所以才会显得很热闹。
    陆定远那话说得不算错,但也不全对。
    买他画的,也不都是冲着陆定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