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和你父亲不接受我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传统,所以更难接受我找了个‘男朋友’吧,不过他不同意也不一定有用,毕竟我妈溺爱我,可能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他们两个会先吵起来。”
    “那……”俞亦舟忽然有些紧张,“你的叔叔们,该不会反对我们吧?”
    “我爸都不在了,叔叔当然更管不着我,再说了,我也早不是当年十几岁的小孩子,我想做什么,还没人能干涉我。”
    俞亦舟放心下来:“嗯。”
    “‘嗯’就完了?你难道不该在这种时候向我证明一下你自己,说‘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不论谁来阻挠,我都会坚定地和你在一起’之类的话吗?”
    俞亦舟:“阻碍从来就不会出现在别人身上,我都已经决定要留下来了,当然不会因为这些事而退缩,阻碍我们走到一起的,只是我不够坚定。”
    苏温言把脸贴上他的后背,闭上眼睛:“你知道就好。”
    他将自己整个人和对方贴得紧密无间,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感受着切菜时传来的震动,依恋的情绪从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清晰分明,但那并不仅仅是对爱人,更多的是对家人。
    老师是他的家人,师兄师姐算半个家人,从这一刻起,俞亦舟也是他的家人。
    他已经很多年没回苏家了,但回去与否,也没那么重要。
    他更喜欢现在的这个“家”。
    “苏老师,”贴了很久,被他抱着的人突然发声,“能不能先松开一下,我要炒菜了。”
    苏温言放开了他,拿起手杖。
    “你站远点,我要炸东西,小心油崩到你身上。”
    苏温言素来没有做饭的天赋,以前偶尔尝试过,还被油溅伤过金贵的手,于是他果断后退:“我出去等你。”
    “好。”
    他离开厨房,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客厅里,季扬正在和老教授聊天:“老师,您家那保姆去哪了,您该不会是给她放假,让她回家过年了吧?”
    “当然,咱们过年要跟家人团聚,保姆也要啊。”
    “……然后您就因为没人做饭差点把自己饿死。”
    “这话怎么说的,不是有你们几个?”
    “今天要是没温言……不对,要是没有温言家的保姆,咱们几个都得饿死在这儿。”
    老教授咦了一声:“往年你和小韩不是配合得挺好吗,怎么今年小韩没来,你就歇菜了?”
    “以前都是我给她打下手,让我当主厨……您就祈祷不会食物中毒吧。”
    “你打了那么多年下手,看也该看会了,拿出你画画的精神来。”
    “做饭和画画怎么能一样……”
    “让我听听,是谁一直看我家小保姆不顺眼,又在背后偷偷夸人呢?”苏温言插话进来,“师兄,没想到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不能吃。”
    “我做出来的不能吃,那你们做的更不能吃,”季扬一撇嘴,“咱们彼此彼此,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苏温言在他们旁边坐下,从桌上果盘里捏了一颗花生。
    俞亦舟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外面三个人在等吃饭,终于开饭时,花生壳已经堆了一桌子。
    虽然时间有些紧张,但这一桌菜还是准备得很丰盛,老教授对俞亦舟的厨艺赞不绝口,夸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几人喝了点饮料,没喝酒——苏温言不能喝,俞亦舟和季扬晚上还要开车回家,老教授见学生们都不喝,自己也就不喝了。
    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午饭,下午,苏温言去客卧小睡了一会儿。
    守岁估计要熬到很晚,怕撑不住。
    晚上八点,韩师姐如约打来视频电话。
    视频打来时,他们正在剥螃蟹,季扬手上沾了满手蟹黄,赶紧把装着手机的那边口袋转向苏温言:“快快快,快帮我接一下。”
    “我这手也不干净啊,”苏温言正拿着俞亦舟给他剥好的蟹腿在嗦,“师兄你这螃蟹买得不错,还挺肥。”
    “……说什么螃蟹,我让你帮我接电话!”
    终于还是俞亦舟看不过去,拿湿巾擦了擦手,用指尖捏住季扬的手机拖出口袋,接通以后立在支架上。
    然后果断起身去洗手。
    季扬诧异地看他一眼,也没顾上细想,冲屏幕里的人打招呼:“小韩?”
    “哟,你们这伙食不错啊,”韩师姐一眼就看到镜头里的螃蟹和虾,“你的厨艺已经进步到可以处理海鲜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拉倒吧,海鲜是他买的,可不是他做的。”苏温言说。
    “小苏!”听到他的声音,韩师姐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好久没见你了,想我没有?哎我说你们能不能行,赶紧把镜头给我转过去啊,我都看不见人。”
    季扬碰了碰手机:“这样行了吧?”
    韩师姐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不错,不过不是师兄做的,难道是小苏做的?总不能是老师做的吧。”
    “什么话,”老教授板起脸,“怎么不能是我做的了?”
    “信您会做饭,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正说着,俞亦舟洗完手回来了,又给几人续了点蘸螃蟹用的料汁。
    他不小心闯进镜头,立刻引起了韩师姐的注意:“这帅哥是谁?怎么感觉这么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