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不想,待朝堂内外稳定下来,她在沈府旁边像修皇女府邸那般,给他修个君后府也不是不行。
    至于沈君牧会不嫁她,这事梁夏从来就没想过。
    蔡甜微微怔住,认真看梁夏,她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孩子,却跟自己完全不同。
    梁夏抬手,反过来拍拍蔡甜的肩,眉眼弯弯,缓声说,“安心蔡姐,我有自己的打算。”
    她侧眸看了眼窦氏,小声跟蔡甜说,“也有给你们的打算,徐徐图之,莫急。”
    那天喝酒说得话她可没忘记,显然蔡甜也没忘,因为她脸突然就红了,丝毫不敢往窦氏那边看。
    梁夏感慨,老蔡跟老窦两个人加在一起六十岁的人了,还不如她呢。
    梁夏顿时觉得自己这脸皮,跟蔡甜比起来,还是厚了不少。但她这守礼克制的性子,倒是学蔡甜学了个八分!
    后悔,相当后悔。
    早知道沈琼花折子递来的这么快,她就不该这么规矩!
    手都没正儿八经地牵过……
    沈琼花的打算梁夏一早就知道,只是她以为会等到三月中下旬呢,奈何现实有了其他变动,导致沈琼花接儿子出宫的时间提前了。
    蔡甜知道梁夏心里有底,眼里露出笑意,心头也跟着轻松不少。
    梁夏在走一条跟她不同的路,蔡甜没出声劝阻,而是鼓励她,“按你的想法去做。”
    “嗯。”
    蔡甜朝陈妤松走过去,窦氏跟梁夏送她们出门,窦氏习惯性叮嘱,“路上慢着些。”
    陈妤松拍着胸口应,“窦叔放心,我驾车可稳了,这事果子是知道的。”
    “对对对,就差插两个羽翼了,要不然原地起飞,相、当、稳,谁坐谁知道。”陈妤果不留情面地拆穿她。
    陈妤松扑过来,陈妤果立马往梁夏身后躲,“大夏救我!”
    梁夏顺势张开双臂,嘴角抿着笑,左挡挡,右挡挡。
    陈妤果在梁夏身后笑得相当嚣张,“嗳,抓不着~”
    陈妤松,“……”
    她这个暴脾气!
    松果两人说走说走,扭头又跟梁夏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窦氏无奈摇头,三个孩子,加起来最多九岁!
    闹了一会儿,总算要回去了。
    松果勾肩搭背,跟梁夏窦氏挥手。
    窦氏目光看向蔡甜,蔡甜站在暗处,立在宫灯烛光的边缘,这才敢抬起眸认真看光下的窦氏,朝他微微颔首,轻声道:“外面冷,回去吧。”
    窦氏眼里带出勉强笑意,脸上露出几分不舍,端在身前的手指捏在一起,眼睛落在蔡甜身上。
    下次像这般吃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无意识往前跟了两步,想问蔡甜那两双鞋穿着合不合脚,可身前身后都是人,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太君后这个位置,看似高高在上,其实像是身处牢笼,手脚均被束缚住,如果能选择,他肯定不想进宫。
    蔡甜没走,见他往前迈了两步,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拢攥紧,堪堪才忍住没抬脚上前。
    她温声道:“忙完科考,我便能抽出时间,过来教你读书写字了。”
    最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窦氏这才停下,满眼期待,轻声应,“好。”
    送走三人,梁夏带着李钱朝御书房的方向走。
    李钱一愣,“皇上,已经亥时了,明日还要早起上朝呢。”
    他记得今天没什么折子了啊。
    李钱年纪大了觉少,倒是不觉得困,可梁夏前几日朝政加科考一起,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梁夏双手揣在袖筒里,慢悠悠喊,“李钱啊。”
    李钱上前两步,“在。”
    “大好年华,怎么能用在睡觉上呢。”梁夏摇头叹息。
    李钱心虚起来,‘瞧瞧,这就是千古女帝的觉悟,勤政!’
    大晚上没折子都不睡觉,都要看看有什么政务要处理,怪不得人家千古一帝呢!他亡国是有原因的。
    李钱觉得自己需要从梁夏身上学习的还很多。
    他正跟系统感慨着呢,就见梁夏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
    嗯?嗯!
    李钱愣住,这不是前往聆凤宫的方向吗?
    也就是沈君牧居住的寝宫。
    李钱侧头,满脸疑惑,目露茫然。
    梁夏被他看的脸皮滚烫,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冯公子第一次来宫里,不知道住的习不习惯,我身为皇宫的主人,自然要去看看它。”
    简单点,睡不着,去摸猪。
    李钱,“……”
    李钱沉默,李钱想跳起来戳梁夏脑门。
    好家伙,你跟那猪两看相厌,你那是去看猪吗,你那分明是去看沈君牧的。
    李钱感慨,怪不得啊,怪不得人家能有真爱。
    这要是换成他,他就直接扭头睡觉去了。摸猪,摸什么猪,天下猪那么多,摸不到这个还有别的猪上赶着让他摸。
    而梁夏,只摸聆凤宫的小猪。
    梁夏侧眸看李钱,慢悠悠喊,“李钱~”
    李钱瞬间了然,立马换了套说法,“冯相为国为民,自请前去东北,只留一子在宫中,皇上爱臣如女,对冯公子多关心一二是应该的!”
    梁夏点头,给予肯定,“到了之后,就这么说。”
    李钱,“……是。”
    第051章
    瞧见梁夏过来, 报春楞了一下,“太君后已经睡下了。”
    梁夏就知道是这个答案,她面不改色, 一本正经, “我来看看朱朱。”
    她说得太认真, 以至于报春感觉她不是在说一只猪。
    “皇上念及冯公子年幼, 又是头回离开双亲, 心里放心不下, 这才深夜过来探望, ”李钱抬手抹眼尾, “冯相要是在远方有知, 定会很是感激。”
    说的好像冯相已经没了似的。
    冯相当初“托孤”的时候, 也没想到梁夏会半夜打着看猪的名义来看沈君牧,这跟她“给大夏添堵”的初心相违背了。
    报春, “……”
    报春面无表情地听这对主仆瞎扯。
    他犹豫一二,略显为难, 顺着李钱的话往下说, “天这么晚了, 是不是不合适, 毕竟女男有别。”
    冯朱朱可是只小公猪!
    “七岁才不同席。没事, 我不进去,我就站在门口。”梁夏一脸真诚。
    报春知道拦不住,转身进入殿里。
    梁夏来了这事他本来不想告诉沈君牧, 他家公子马上就能出宫了,何必再跟小皇上过多牵扯。
    可……
    报春抿紧了唇, 扭头朝后看。
    昏黄宫灯下,梁夏披着大氅安静地站在殿门口, 脚尖半寸没跨过门槛。
    她深夜过来,以见冯朱朱为名,不过就是想看公子两眼。
    想来,皇上那里是收到将军要接公子出宫的消息了。
    “公子。”报春走到床边轻声唤。
    床帐放下,帐子里面,沈君牧借着微弱的光正偷偷摸摸折纸花呢,听到报春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把花往被子里塞。
    他从床帐里探出头,昂脸看报春。
    报春不情不愿,但又敛下种种情绪,“皇上来了,说想看看朱朱,怕它睡得不好。”
    沈君牧“哦”了一声,双手攥着床帐,根本没懂报春的意思,眼神干净澄澈,“那让她去看吧,朱朱应该睡得挺好的。”
    “……您不起来一起看看吗?”报春艰难开口。
    他觉得自己好矛盾啊。
    他一边想着让小公子摆脱皇宫,从此天高海阔做个自由的青鸟,可一边又帮着两人见面。
    今日皇上带小公子出宫,他都没多阻拦,衣服还是他亲手给沈君牧找的。
    这事要是被将军知道了,定要对他很失望。
    “我?”沈君牧茫然。
    梁夏来看猪,他又不是猪,他过去干什么。
    报春闭着眼睛说,“将军那边已经在准备接您出宫了,要是快的话,也就五六日的事情,有这次的经验在,将军肯定不会再让您进宫了。”
    所以,再见见吧。
    小皇上对小公子的感情,清澈的跟水一样,一眼就能看清楚。两人相处也没有半分越矩,可公子性格就是不适合活在染缸一般的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