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凌舒却与他心有灵犀一般,突然站起来,在他床前纠结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转身离开医务室:“我回去一趟。”
    宋云辛看着凌舒离开的背影,心情挺矛盾。
    不过他总算可以没什么心理负担地遵医嘱了。
    他快速脱掉睡衣睡裤,拉过病床上的被子盖住自己触目惊心的身体,轻软的被套贴在皮肤上,凉滋滋的,很舒服,如此,身上的刺痛感便有所缓解。
    宋云辛把自己包成了一枚粽子坐在床上,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看着在药柜前忙碌的钟裕,心想:该不会就这样让他裸一个晚上吧。
    恰逢钟裕推着一支注射器回头,视线便不期然地对上。
    “呃......”宋云辛当即端正坐姿,仿若一名被老师捉住的学生。
    见他这反应,钟裕微微扬唇。
    他的长相是雌虫中少有的偏阴柔的类型,要是换个场所遇见他,宋云辛应该会以为钟裕是一只雄虫。
    这种样貌的雌虫在虫族非常不吃香,但钟裕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与不屑,令这个笑容显得尤其招摇,看上去十足妖孽。
    “趴着吧。”钟裕撇了他一眼,慢悠悠将注射器内的液体推到顶部。
    宋云辛看着那跟尖细的针头——他倒不是害怕打针,只是没想到,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要打屁股,这多少让他感觉到有些羞耻。
    见他磨磨蹭蹭,钟裕些许不耐地“嗯?”了一声。
    宋云辛不情不愿地躺下,翻个身,趴床上,将头埋进胳膊里。
    “好了。”他听到钟裕语气中夹着藏不住的笑意。
    宋云辛松了口气,刚要起身提提那唯一的遮羞布,一回头,竟看到凌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医务室的门口!
    而此刻的自己,满身红痕,衣不蔽体,下丨身某个隐私的部位,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裸露在冷飕飕的空气中,正与凌舒“面面相觑”。
    ......
    宋云辛的脸“噌”一下爆红,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赶紧将仅存的裤头拉上来,一把捞过床单,将自己盖住,从头到尾遮得严严实实。
    钟裕目光玩味地瞟了眼门口的凌舒,轻佻地拍了拍宋云辛大腿根,不出意外地看到凌舒拧紧了眉,他心情甚是愉悦地回到药柜旁,对着瓶瓶罐罐挑挑拣拣。
    宋云辛把自己捂了个结实,在被窝里面红耳赤,从没觉得这么难为情过——今天真是糟透了!
    “世子殿下。”
    宋云辛听到了凌舒的声音,与此同时,他感到有一双手在温柔地拍身上的被子。
    “世子殿下。”凌舒又叫了他一声。
    宋云辛这才稍稍将被子压下来一点,抓着被沿,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凌舒。
    凌舒抬起手抵住唇,轻咳一声才说到:“我担心你什么都不穿会不舒服,就回去拿了件浴袍过来。”
    这是个简易医务室,又设置在基地内部,考虑到各项生活用品齐全,也无法处理过于复杂的情况,故而并没有配备病号服。
    他说着,回头问钟裕:“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钟裕看着凌舒手上那顶级丝制的浴袍,翻了个白眼,那意思很明显——也不知道在秀什么。
    凌舒当然冤枉,他明明真的就是单纯在询问他的意见。
    不过钟裕这个态度,显然是默认了浴袍没问题。
    凌舒于是整理好浴袍,示意宋云辛:“要穿吗,这是干净的。”
    宋云辛起身接过浴袍披上,丝滑清凉的触感刹那间,将一直隐隐萦绕在心头的尴尬、羞耻和不适统统消解,取而代之的,一股安心惬意令他由衷地愉悦。
    “谢谢,太麻烦你了。”他抓着浴袍笑得温柔腼腆。
    “......”凌舒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十指弯了弯,“不麻烦。”
    钟裕翻着白眼,不甘不愿地递过来几粒药丸和一杯温水。
    宋云辛不知道钟裕给他开的什么药,总之当他就着温水服下后,立刻就有一股浓郁的苦味仿佛顺着食道反冲上喉咙,刺激得他生理性不适地止不住干呕。
    凌舒轻抚着他的背,也跟着他下意识蹙起了眉头,见他实在难受得不行,眼见着就要回头冲钟裕发火,但考虑到现在只有他能帮助世子殿下,于是尽力压下心里的不悦,板着脸问道:“你到底给他吃的什么药。”
    ——愤怒已然相当明显。
    钟裕漫不经心说了一堆专有名词。
    宋云辛看到凌舒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
    他抚了上去,宽慰道:“我没事。”
    趁那股恶心的感觉有短暂减轻,宋云辛又连喝了几口水,才堪堪将难耐忍住。
    凌舒接过他喝完水的杯子,说话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柔:“还要吗?”
    宋云辛摇了摇头,靠在病床靠背上:“谢谢,不用了。”
    凌舒见状问道:“要睡会儿吗?”
    宋云辛本来坚持不要睡的,于情于理,他都不愿意把凌舒单独晾在一边,但不知是不是钟裕给他吃的药里面有什么特殊成分,他竟然无知无觉地就睡着了,等他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
    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穆暃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正在和凌舒小声交谈,见他醒了,忙跨过凌舒坐到他床边,关心道:“怎么样,世子殿下感觉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