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翊就这样沉默着将安叙送回酒店房间,只留下一句“我出去打电话”又再次离开。
安叙看着紧闭的酒店房门,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已然意识到事情在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但这一切他无从追溯,因为这样一来,他之前要求何洛书去查的那些东西就全然没用了。
那些大概只是周亭翊希望他看到的。
这让安叙很不爽,就好像自己是一只被悬挂在蜘蛛网上的可怜飞虫,不知真假的消息密密麻麻,犹如天罗地网,互相钩织,暗处也许还有安静蛰伏的蜘蛛总想要他的命。
他没办法窥见全貌,自然无法把控大局,更遑论做出有效应对。
当晚,周亭翊很久都没有回来,直到安叙实在熬不住上床睡觉后,大概在后半夜,才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正在浴室里洗澡。
第二天,研讨会正式开始。
安叙起的早,却没想到周亭翊比他起得还早,安叙一睁眼,身边另半边床铺已经凉了。
其实这样也好,安叙暂时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周亭翊,现在周亭翊是一打一个不吭声,安叙又不能真的诉诸暴力逼他开口,但每每看到周亭翊的脸,安叙又抓心挠肝想知道真相。
不管怎样对于安叙来说都是折磨,所以不如不见面。
清晨的阳光穿透空气,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中漫卷飞舞,安叙伸了个懒腰,而后提上电脑包出门。
酒店走廊气氛安静,因为时间还早,除了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保洁阿姨外,再没有别人。
安叙往电梯处走去,正好经过水龙头坏掉的那个房间。
昨天下午水龙头已经修好了,傍晚安叙和周亭翊回到酒店时,前台曾询问过安叙是否要搬回去住,当时安叙心乱如麻,根本没精力想换房间的事,随意应付了两句,没想到晚上这个房间就住进了其他游客。
安叙脚步微顿,突然有些懊恼,还不如搬回去住呢,现在这样....
“安叙,早啊。”
思绪被打断,安叙侧头发现对面的房间打开了,李卿彦穿着他标志的儒雅衬衫站在房门前。
安叙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而后收回目光径直向前走。
谁知不想搭理的人自己却往上贴,李卿彦小跑着追上来,像是跟安叙有多熟稔似的,“啪”一下拍上安叙的背:“别不理我嘛,一起吃早餐?”
安叙直接脸一黑,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他停下步子,眸光一片冰冷,半是反感半是警告道:“我奉劝你一句,别把你那些小心思放在我身上,我没空。”
李卿彦也跟着停下,面上有些尴尬,不知是不是演的:“啊,我...对不起啊,我只是...看你好像是有些讨厌我,所以...而且亭翊也说——”
“周总,或者周亭翊。”安叙突然打断道,面色不虞。
“周...他也说了,你不是那种会轻易对别人产生意见的人...”李卿彦卡了一下,而且不知是不是被安叙的气势所摄,说话的底气莫名有些不足。
“哦,是么,”安叙哼笑一声,声音里像是淬着冰碴:“他倒是挺了解我...不过确实,我是对你有意见。”
话说到这,安叙突然觉得有些解脱,或者说是他借由李卿彦将心中那股郁气发泄了出去。
“呃。”李卿彦没想到安叙说话这么直接,再次哽住了。
安叙半转过身,像是很久很说话了似的,竹筒倒豆子似的疯狂进攻:“我们不熟吧?你这样强行装认识,不尴尬吗?还有,我不是你的工具人,别带着我的名字去讨好周亭翊,也不用离间我们。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李卿彦先生,别再烦我了。”
安叙完全不在乎自己回在别人眼中崩“人设”,不如说,这才应该是他本来的性格,只是从小经历过的那些事让他下意识隐藏自己——变得冷漠,不与这个世界进行连接,会更好过一些。
他相信,自己能够创业成功,年纪轻轻就成为上市公司董事长,这种“手段”一定功不可没。
李卿彦脸色青白一片,安叙的反应已经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之前见过安叙,知道这人自视清高,相当目中无人,从不疾言厉色。
况且李卿彦一直听人说安叙和周亭翊感情不和,便认为自己有机可乘,所以才敢大胆接近周亭翊,就是觉得安叙不会拉下脸管他,没准将来还要感谢他的帮助,帮助他脱离婚姻的坟墓。
到头来,一切白干。
李卿彦面色一瞬狰狞,很快恢复成他标志性的温纯笑颜。
“看来是我高攀了,安总,我还有事,您要不自己先去吃饭吧。”
安叙看着李卿彦转身往回走,实在不想与这人牵扯过多,于是冷漠转身离开了。
安叙乘坐电梯下到酒店负一层,那是餐厅所在。
布置简洁干净的酒店餐厅此时人还不多,占了三面墙的自助式餐点精美且诱人,除了当地特色小吃外还有其他国家比较著名的菜肴,安叙就在意面旁边看到一盘码放很整齐的煎饼果子。
“....”安叙略过那盘涂着番茄酱的煎饼果子,冷静地给自己盛了一碗海鲜粥。
“good morning,dear mr.an~”保罗荡漾的声音隔着很远就飘进了安叙耳中,安叙将海鲜粥暂时搁置在桌台上,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