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洁只能不时抚摸着肚子,决定不再去揣测、挂心。她的孩子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徐医生和其他医生来过几次,她支撑着一点清醒的气力时,对医生们说:“救我孩子。不管什么治疗方案,我都可以签字。”
徐医生安慰她:“你放心,没那么严重,温度降了就没事了。”
昏睡两天后,靠着物理降温,现在的她退了烧,彻底清醒过来。她的孩子再一次挺过来。
徐医生在刚才给她检查时说:“还好只是普通的病毒感冒,幸亏胎儿各个器官已经成形,有胎盘和羊水的天然屏障,能抵制住。你本来保住孩子就不容易,还让自己体温升这么高,工作再忙,也要先考虑孩子。”
高洁歉疚到不能自已。她对肚子里的孩子说:“妈妈太疏忽了,对不起你。妈妈很怕失去你,还好你比妈妈吗坚强,能一直挺住。还好。”
裴霈在高洁清醒后的每日下午都会来医院,向她汇报工作室的生意情况。高洁还想做一些决策时,她连忙劝道:“日常工作我们都能应付,只是暂时不接定制的订单而已。每天营业额很稳定的,所以我想暂时这样没关系的吧。王厂长那里几个设计师已经到岗了。你就放心吧。”
司澄、summer和工作室的几个客服都相继来探望过她,在他们离开时,司澄对高洁说:“拍摄工作已经结束了,这几天剪辑就可以做完。我下个月就要走了,希望我回去之前,能看到球球的彩超。”
高洁问:“这么突然?”
司澄说:“在这里的工作告一段落了。你知道我,jocelyn,我不会长时间停留在原地。”
高洁点头,由衷地说:“这几个月,谢谢你了。”
司澄也笑:“你从不会挽留我。”
高洁不知怎么说才好。
司澄又说:“你也不会对任何人真正放开你自己,这样不好。jocelyn,这样不好。”
高洁似有所感:“也许……是这样的”
“你还是让自己太紧张了,过度紧张,会让你的感受力下降。”司澄忽然又说。
高洁不解:“你在说什么呢,司澄?”
司澄笑笑耸肩:“没什么,jocelyn,你要快点好起来。”
高洁再点头:“我很快会好起来的。”她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为了球球也会。”
司澄一众走后不就,赵阿姨就送来晚餐。她每日会来病房三回,亲自送来早中晚三餐,对高洁的身体情况问得事无巨遗,且不断自责:“要是我那天跟你一起出去就好了。是我太疏忽了,太疏忽了。”
赵阿姨工作一贯认真负责,对高洁亲切但不过分亲近,维持着专业的服务距离。她的过分自责,显得有些反常。高洁不住宽慰她:“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赵阿姨说:“从现在开始,我晚上也住这里,你现在他数情况,已经孕中期了,不要一个人过夜了。哈?”
高洁经不住赵阿姨的一再请求,最终同意下来。
从她记事以来,从未收到人群如此多的关注,她习惯独来独往,习惯独自去面对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现在,这个习惯好像在逐渐原来她,自她带着叵测的心机跟随于直来到这座城市开始,她生命中原本恒定的那根轴线就变了。
高洁对每个来探望她的人都感恩不尽,这是她向往的热闹,且越来越喜欢,越来越流连。她的孩子好像也喜欢,在人来得多时,也像感受到了热烈的氛围一样,会不时跃动。她病愈以后,胎动就变得更加频繁,有时候在白天也会懂了,让她时时能感受到他健康的搏动。
她不知道今后在她身上还会发生什么,但至少目前,她是富足和满意的。
只是于直还是一直没有出现,就好像那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高洁出了院,回到家中,头一件事情是在萝卜树的二十五厘米处写上“妈妈不小心给球球带来一个成长的障碍,但是球球带着妈妈跨过去了。谢谢球球,谢谢你还在”。
写完以后,她看着蓬勃的萝卜树,抚摸着自己又胀大一点儿的肚子,结实的生命的存在,填满她心灵的沟壑。她翻出单反,又着上宽松的t恤,在胸下松松打个结。她的肚脐下已经起了浅浅的妊娠纹,像生命之路蜿蜒曲折。高洁抚摸着这条“生命之路”,突然在“路上”起了一个拱动,活力四射地沿着这条路起起伏伏。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显地看到了源自于她,同时也是她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切实的动作。高洁激动难抑地拿起相机,将这陪伴着她、也为她开启新的生命之路的生命搏动拍下,这一刻几欲泪下。
高洁在家中休养了几天,终于得到徐医生的许可,可以每天酌情工作几小时。他开始回到工作室上班,赵阿姨执意每天为她预约出租车早晚接送,高洁觉得有些夸张,赵阿姨严肃地说:“这是为了宝宝。”高洁想了想,自己才痊愈,身体仍是虚弱,赵阿姨顾虑周全,她不应该执拗,所以也就不再拒绝。
到了工作室里。还有其他一些奇怪而明显的变化,经由裴霈向她汇报。
首先是在高洁病休期间,店铺收到几份订货单,都是批量购买,已经被王厂长代为安排生产,千日竟已交货。成交额相当可观,将她的网络店铺等级一夜刷进位三个级别。
其次是她向王厂长借用的几位设计师已经开始工作,这几日受到的定制订单,都已经做好设计,正等着高洁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