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因为要亲手夺走一个人的性命,琴酒的呼吸越发悠长,仿佛野兽狩猎前的屏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很慢,他能看到瞄准镜内,黑衣服的司机正弯腰低头与出了车门的男人谈话,他的半颗脑袋露出来,正在射击范围内。
琴酒按在他手指的力道缓缓收紧。
一切都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木仓中的子弹就要飞射而去。
但是唐堂却在这时忽然开口, “所以,你是打算放弃都本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让琴酒的动作一顿。
唐堂慢条斯理道:“我昨天说得话并不是开玩笑。”
琴酒几乎顷刻间就回忆起唐堂昨天说的话,让他加入组织也可以,只是他一定会彻底利用都本。
琴酒侧眸看向及几乎与自己挨着的唐堂,唐堂也侧眸看向他,两人不再看瞄准镜中的目标人物,而是在狭小的空间互相对视,呼吸仿佛互相交织。
琴酒看到了唐堂眼中淡淡的笑意和狠厉。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唐堂的生疏,身体僵硬全都是故意的。
他拿捏了唐堂不想加入组织的弱点。
唐堂也拿捏住了他无法放都本不顾的弱点。
在这场对峙中,唐堂猜到他不会放弃让他加入组织,所以主动给了他一个彻底选择的机会。警告他,他有鱼死网破的魄力,别想用这个继续要挟他。
所以,他要怎么选?
琴酒危险地盯着唐堂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满是自信和疯狂,还隐隐有对他的挑衅和蔑视。
那挑衅像是火一样窜到琴酒的心中,琴酒聪明又自负,让他在这种眼神下退缩,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在这一刻,他有一种彻底不管都本,满足唐堂加入组织的冲动。
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当他选择了这个选项后,就代表唐堂不会再离开都本了,他们之间所对抗的输赢也就不在都本身上了。
因为他的选择告诉唐堂,比起都本,他更在意与他的输赢。
他在意他了。
在这一刻,琴酒忽然意识到,唐堂当初被他一眼看穿的谋算,引诱他和都本互相残杀的白痴主意,竟然一直被唐堂认真的执行着,并且还颇有成效。
琴酒不想认输,也不想放弃都本。
他按着唐堂的手,盯着唐堂的眼眸,两人互相对视,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也就在这时,忽然轻微的木仓嗤声传来,那是被消音后的木仓声。
琴酒回过神来,看向目标人物,只见楼下,大腹便便的男人已经倒下了,周围的人群一阵慌乱。
不是他和唐堂出手的,而是旁边的苏格兰。
唐堂和琴酒瞬间把目光移到旁边苏格兰的身上。
诸伏景光收起木仓,对上两人的目光,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那个,再不开木仓,人就要进去了。”
诸伏景光是不想开木仓,可是昨天唐堂和琴酒的话他隐隐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结合今天的话,他稍微明白了一点当前的情况。
他不知道琴酒会做什么选择,但是他不想唐堂被拽进组织这个泥潭中。
虽然他可能已经在这个泥潭中了。
目标人物死亡,琴酒放开了教导唐堂的姿势,他盯了苏格兰两眼,又移到了唐堂身上。
虽然苏格兰说得冠冕堂皇,但是谁知道,他是想要完成任务,还是给唐堂解围。
他可是十分有幸地见识到了唐堂的手段。
苏格兰被琴酒绿色的眼眸看得汗毛直立。
琴酒只是一闪而过的猜测,他没有废话, “走吧。”
既然放了木仓,他们的位置差不多也快要暴露了,还是要赶快离开,免得有人找上来。
唐堂把木仓还给了琴酒, “这个东西我可拿不动。”
昨天的出气根本不够,他的目的就是警告琴酒不要再拿进入组织的事情挑战他的底线了,现在目的达到了,他自然也无所谓。
倒不如说,苏格兰这一木仓还是帮了他。
如果琴酒真的选择按着他的手射杀目标,对他来说真的有点麻烦。
琴酒和苏格兰快速收拾好木仓支,向楼下走去。
琴酒走在后面,看着唐堂的背影,眸光深邃。
唐堂才不管琴酒是什么眼神,他们走到楼下,琴酒依靠在车上,点了一支烟,示意他上车。
他知道琴酒被他警告了一番,肯定想要折腾他,他才不跟琴酒一起走。
他转身坐到诸伏景光的摩托车上,抱住了诸伏景光的腰,在诸伏景光被吓得一个激灵的动作下,笑着对琴酒打招呼, “不,我还不想那么快回去,你就跟都本说一声,说我在继续跟着你出任务好了。”
他冲琴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可是在完成我们的约定。”
他说着,暗示般把诸伏景光抱得更紧了。
诸伏景光背后挂着一个唐堂,浑身上下不舒服,小心窥探着琴酒的神色。
糟糕,他可不想卷入这种争斗中。
琴酒一副看死人的模样看着唐堂,这个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都明目张胆把目标放在他身上了,现在又跟他说继续他们之前的计划,引诱苏格兰,唐堂是在把他当傻瓜吗?
唐堂无视琴酒,对诸伏景光道:“还不走吗?”
诸伏景光面上装作不明所以,询问道:“唐先生,您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