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花鸟却毫无反应,被拍了拍肩膀也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虚空的某一个点。
但他的样子又不像没有思想的呆滞的木偶,嘴唇微抿,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与大脑运转和思维发散的韵律同步,谁都能看出他正出于一种极为专注的状态之中。
那颗玻璃珠一样的眼睛,仿佛只能倒映出排球,再也无法出现任何人的身影。
“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和他有肢体接触。”及川彻对这种状态有所预料,特意叮嘱大家不要打扰花鸟,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如非必要,语言上的交流最好也降到最少。”
“我们也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比如说,在花鸟真正进入状态之前,尽量把比分的差距缩到最小。
……
[第五球。]
排球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花鸟的手掌,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经过这几轮的不断失败、思考与重来,加上尘封的经验的逐步苏醒,他已经能跟上佐久早的思路了,拦网的速度很快,手臂也压得十分坚定。
这时他已经第二次轮转回前排了,弹回井闼山赛场的排球又撞上了天海朋亮的肩膀,直接出界。
这不算彻底封杀,但却是花鸟自比赛开始以来第一次直接让佐久早的扣球失败,队友们激动地抱着花鸟嗷嗷叫,花鸟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上没多少雀跃的表情。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球之中存在运气因素。
……不够。
还远远不够。
[第六球。]
花鸟开始尝试诱导拦网。
他认为只要时机合适、提前预留好隐秘的鱼饵,自己就可以不着痕迹地引诱佐久早往他所希望的方向扣球。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却出现了新的变故。
然而——排球与手掌亲密接触之后,却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高速朝场外弹去。
手腕有些酸疼,手心也在火辣辣地发烫。花鸟兜平静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写下了一个新的问题:排球上的侧旋。
因为灵活的手腕,佐久早可以让自己的扣球方向异于常人。
那么,他在拦网的时候也要加倍小心。否则预想中的完美封杀就会变成对方想要的完美借手。
所以刚才那球果然是运气好。花鸟兜暗暗叹气。
不过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年前,他能解决牛岛若利那有同样特性的左撇子扣球,今年,他没有理由应付不了佐久早。
初出茅庐时就能硬刚当时已经被国青队看上的左撇子攻手,再经过一年多的历练,如今能给花鸟带来压力的,已经不是这些各具特色、声名远扬的强大对手了,而是他给自己设定的目标。
他的关注点并不在眼前的人身上。
一直以来,他所比较的,只有过去的自己。
……
比分已经逐渐逼近20。
佐久早无论在哪个位置都可以发起进攻,花鸟却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前排。
而即便及川等人已经尽力从井闼山手里夺分了,分差仍然在逐渐拉大。
归根结底,原因还在花鸟身上。
花鸟一门心思琢磨着如何防守,一回到前排就死盯着佐久早圣臣,没有多少精力分给其他人。
他在进攻端的存在感逐渐稀薄,也减少了部署战略的次数,这简直就像回到了一年以前——花鸟还在打副攻位的时候。“双核”战术其中一个核心暂时隐退,及川彻没办法像昨天一样把现有的战术玩出花来。
不过,及川彻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十球,马上就要到了。
现在的比分,是20:16。
……
[第九球。]
排球又一次撞上往前压过来的手臂,回弹——出界。
这一球的结果似乎和前几球没什么不同,只是出界的距离稍微小了一点而已。
不过花鸟向来擅长发现细节,也善于感知任何细微的差别。
时机,完美;
高度,完美;
角度,完美——
只需要再调整一点点方向。
[第十球。]
佐久早圣臣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了,自己与花鸟兜在球网两侧腾空,于空中对峙——这个画面几乎在每一轮都重复上演。
但这一刻,花鸟那专注到有些冷淡的表情在此刻达到了极致。不知道为什么,在视线对上这双眼睛时,佐久早忽然产生了危机感。
他能感受到花鸟在一步步习惯他的扣球。只是,这么快就适应了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佐久早圣臣也不是犹疑扭捏的性格,他果断将排球往自己认为得分可能性最大的方向砸去。
与此同时,花鸟兜伸长双臂,向前压去。
他的心中出现了如明悟一样的感觉,虽然还未得到验证,但他已经确定了……
时机、高度、角度、方向——
通通分毫不差!
排球嘭地一下撞上了他那如青竹般坚韧的手臂,没有突破拦网,也没有弹到场外,而是保持着原有的球速和力道,原原本本地弹向井闼山的地面。
后排的古森元也脸色一变,立刻往前冲了过来。
然而球速实在太快,直接砸向地面,不给他任何救球的机会。
排球砸地的重响响彻在整个场馆,佐久早圣臣双眸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