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军队自己的人是不会对外泄漏这件事的,他们巴不得世人把灭掉梁国的功劳全算在他们头上。
陈国人也不会。因为他们和魏龙吟签订的合约中,包括了一条是,在魏龙吟登基前要对此次合作严格保密。
但是,梁国军队的相关人员却必须死,才能做到守口如瓶。
于是终究,魏龙吟因为这个理由点了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真相的梁星澜癫狂地大笑起来,“所以归根究底,我的家人还是你的主意害死的!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和害死自己全家的人同床共枕了那么久!!”
“对不起……对不起……”魏龙吟泪眼朦胧地一杯借一杯地灌自己酒,“我没有办法不去满足母后的期待……从小到大,我最想得到的只是我的母亲能爱我而已……”
“……”
眼前的这一幕,只能让梁星澜感叹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了。
而只因为他的可怜之处,就把自己从高高在上的梁国二皇子,也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家破人亡的可怜人。
终于,魏龙吟眼前一黑,醉倒在了桌上。
这个结果正是梁星澜想要的。
魏龙吟居然没等梁星澜想法设法劝他喝酒就把自己给灌醉了。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梁星澜此刻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只有一片生疼。
他忍着疼痛,开始去翻找魏龙吟房中的柜子。
最上面的一层柜子打开,一双布鞋吸引了梁星澜的目光。
那是他亲手做给魏龙吟的。
他明知道魏龙吟身为太子,除开微服出巡外能穿上布鞋的机会少之又少,但因为布鞋缝制起来相对简单方便,他学了好久,终于学会了。
梁星澜苦笑着摇了摇头,拿开那双布鞋,去查看第一层剩余的物件。
没有什么异样。
于是他又打开第二层。
一阵扑鼻的异香传来。那是梁星澜给魏龙吟绣的香囊。
翻完第二层后,到最后一层了。
里面有个草编的戒指。也是梁星澜心血来潮时做的。
说是“戒指”,其实就是个草编小圆环,做工岂止是粗劣,简直就是没有。
那只是某天梁星澜在郊外等着和魏龙吟幽会的时候,因为无聊,随手扯下几根草编了一下。
当魏龙吟到的时候,梁星澜笑着把自己的成果递到魏龙吟面前,“给你我亲手编的草戒指,希望能套住你。”
“呵。”魏龙吟微笑着接过草戒指,揣在了袖中,然后用胳膊环住梁星澜,“孤也想能套住你。”
在梁星澜看来,这只是个小玩笑而已。
若说前面两样东西还或多或少有些价值的话,魏龙吟连这个都留着……
梁星澜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泪珠浸湿了草戒指下面压着的纸。
……下面压着的纸?
抽出来一看,那竟赫然就是魏龙吟和陈国人签订的条约!
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那字迹梁星澜是再熟悉也不过了。还加盖了太子印玺。
梁星澜将那张泛黄的纸小心地揣在了身上。
然后,他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熟的魏龙吟。
也许是最后一眼了。
在离开房间前,梁星澜轻轻说道:“龙吟,我不想骗自己,我依然爱着你,所以心才会一次又一次地为你而痛……但是对不起,我必须要这么做。我自私了那么多年,该是我为生我养我的梁国做些事的时候了。”
说罢,他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太子府。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一路快马加鞭地来到安王府,梁星澜将那张宝贵的纸交给了魏墨安和梁雅辰。
“二哥你真的做到了!”梁雅辰既欢喜又为兄长而骄傲。
“……”梁星澜的眼圈却仍是红红的。沉默了片刻,他哽咽着开口道:“你们能饶他一命吗?”
“……呵。”魏墨安苦笑了一下,“你已经第二个请求本王这件事的人了。”
“第一个是谁?是上官峰吗?”
“是铭儿。”
就在不久前,魏墨安把魏龙吟当年的所有卑劣行径都告知了魏萧铭。
魏萧铭听完后心情十分沉重,可是,他依然请求魏墨安留魏龙吟一命。
因为他的生父自幼给予他的不是打骂就是冷漠,如果不是魏龙吟赐予的那份温情,他也许都没法活到现在。
不管魏龙吟是出于任何动机才那么做,他曾经带给了魏萧铭极大的温暖,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们说,”魏墨安苦笑道,“魏龙吟这人是怎么做到坏事做尽,却还让人同情的呢?”
梁雅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其实客观来说,魏龙吟相貌俊美,聪慧过人,才华横溢,唯一欠缺的便是品德二字。他占尽了做英雄的条件,却偏偏选择去做一个枭雄。
“……殿下,你到底答不答应这个请求?”梁星澜此刻却无心去想那些复杂的问题。
“你们太看得起本王了。”魏墨安依旧是一脸苦笑,“你们以为,有了手上这东西,本王就一定能搞死魏龙吟?这也就只能是一场赌罢了。你们要知道父皇一直以来对他倾注了多少心血。”
事实上,魏墨安在几个月前已经开始和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密谋起兵之事。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走那条染血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