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康哲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么,你后悔吗?”
“或者说,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你还会逃出来吗?”康哲道。
温侨仔细想了想,确定了答案:“应该会的,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不想放弃机会,主动选择妥协。”
“所以,这只是当时的你处于困境中能做出的最优解,之所以现在会自责,是在知道结果后,对当初的决定做出利益判断。”
康哲顿了顿,继续道:“可是不要忘了,当初的你,是不可能预想到结果的,你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
康哲似乎很有教育天分,他放缓声音开解时,令人如沐春风。
温侨望着康哲,顿时觉得理不清的思绪被他温暖的双手柔顺了,那些别别扭扭的小心思,也都被对方小心的接住了。
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望着康哲,眼眶隐隐湿润。
“至于欺骗霍兰希这件事,你向他道歉了吗?”康哲又问。
温侨抿唇点了点头。
康哲便笑开了,眼尾的折痕深深浅浅,温声道:“那以我对这个孩子的了解,他一定已经原谅你了,知错认错,求得原谅,谁还要再说你有错,我是不答应的。”
说罢,康哲倾身向前仔细一瞧,哑然失笑:“怎么还叫我说哭了呢?”
他起身拿了纸巾,在手里叠好,俯下身子动作轻柔地给温侨擦眼泪。
“康哲博士,我可以抱抱你么。”温侨抬头看着他时,眼眶边还挂着大颗泪珠,如此惹人怜爱的一副委屈相,没人会拒绝他的请求的。
康哲将温侨抱进怀里,轻轻抚摸他脑后的金发,挑起发梢捻了捻,喃喃道:“长的很快嘛,要不了多久就能留起来了。”
温侨环着他有些清瘦的腰,脸埋在腹部的衣服上,涌出的泪珠很快将那一片布料打湿了。
在他生命的前十九年里,温侨很少接受到这样柔软的感情,与霍兰希给他的爱不同,康哲就像他从未谋面的母亲,给他包容和无微不至的照顾。
直到后来温侨哭累了,未吃完的饭菜也早就放凉,他实在过意不去,到厨房将饭菜又热了热,陪着康哲继续把饭吃完。
夜晚回到房间里,温侨急匆匆给霍兰希发消息,他迫切的想知道对方的情况如何了。
回复来得很快,霍兰希叫他安心,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可以解决。
凌空大厦顶楼天台的夜风烈烈呼啸而过,吹得霍兰希风衣下摆不断拍打着小腿,他叮嘱温侨早些睡觉,明天接他去医院检查身体。
“还真是腻歪啊,这会功夫不发消息就想的不行了?”魏尔沦带着讥讽的笑意看了看他,啧啧两声,“这要是真让我抢走了,我的好弟弟怕不是要跟我拼命。”
“如果你只是想要那个位置,大可不必这样大动干戈。”霍兰希微仰着头望向远方湛蓝的夜空,声音冰冷。
几个小时之前,就在这座大厦的酒店包厢里,席上的人各怀鬼胎,莱蒙公爵大怒,但还是压着火痛斥霍兰希肆意妄为罔顾大局!
魏尔沦趁乱搅浑水,说既然是皇室和莱蒙家族的联姻,如果莱蒙公爵不嫌弃,他倒是也不介意接盘已经被标记的omega。
他向来是那副圆滑放荡的模样,装模作样当起情圣来也叫人挑不出错处,一口一个对温侨早有爱慕。
莱蒙公爵还没消火,脸上也起了思忱的神色,没有一口答应,但表示会好好考虑,转而对上霍兰希又变了脸色,隐着怒气朝他要人。
莱蒙公爵倒是没多想,他只当是这两位皇子之间的嫌隙与争端,争抢温侨不过是想要莱蒙家的助力。
霍兰希便顺着莱蒙公爵的误会不加拆穿,泰然坐在席位上冷着脸,一口咬死要人没有,有本事来抢。
最后这顿饭谁也没吃成,以莱蒙公爵被气走而告终。
魏尔沦望着脚下一望无垠的灯火城市,这里是主城区的最高点,可以将整个城市一览无余。
他不屑地笑了笑:“我想要的可不止这些,弟弟,你可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宽阔无人的露台上,只有两个alpha并肩站在大楼边沿,一个抬头仰视着漫天繁星和空中要塞,一个低头俯视城市中明亮的灯火,彼此相斥的信息素蠢蠢欲动。
他们虽然同出一脉,血管里有一半相似的血液,但霍兰希与魏尔沦自小便成了两条相背而行的河流。
魏尔沦自幼年起就展露出近乎疯狂地掠夺欲和控制欲,妄想一切都能匍匐于他的脚下。
这是霍兰希最看不上他的一点,曾经林笙博士教导他时,说过这样的话:“跑起来,飞起来,抬头看,不要只看见眼前的欲望和权利,去寻找你的热爱吧,那个会让你心灵自由的东西。”
于是后来,霍兰希进了指挥中心,一年到头如非必要,他几乎都在天上待着。
“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还算和平的站在一起了。”
魏尔沦先一步转身,背身朝霍兰希挥了挥手:“我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哦,霍上将。”
第44章 逃婚第44天
距离订婚宴风波已经过去一周时间,不知道霍兰希是如何处理的,总之并没有人来找温侨的麻烦。
他敲响了研究院院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的声音却不是康哲。
得到准许后,温侨推门而入,左右看了看,望向晏停:“晏博士,只有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