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要是敢标记别的omega,我就带着他一起从你公司的楼顶跳下去。”宋时归说得很认真,但他眼眶红红,眼尾像开了一朵艳丽的桃花,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褚衍清任由他在自己的手腕留下一道牙印,一声也没有喊疼:“时时,你应该找一个和你合适的alpha,不能总是用抑制剂,会用坏身子。”
宋时归抬起头,用一种无比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令人心悸。
“褚衍清,你可真是个混蛋。”
那一刻,宋寻的话不由自主地在他的心里浮现,他不愿意接受宋时归,却又用名为嫉妒的绳子拴住他的喉咙,断绝他与其他alpha的可能。实在是自私又懦弱。
“对不起。”褚衍清闭了闭眼睛,他不敢睁眼,怕看到宋时归失望的眼神,也不敢看他的脸。
老版《梁祝》中有一句十分缠绵悱恻的台词,在梁山伯还不知道祝英台的女儿身份时,他意外发现了祝英台耳垂上的耳洞。祝英台回答道:“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而后又调侃他“前程不想想钗裙”。
梁山伯掩面而答:“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为何不敢看呢?看电影时褚衍清没有得到答案,现在却仿佛能够体会到和梁山伯一样的心境。从此以后,只要一看到观音像,梁山伯的脑子里一定会浮现出祝英台的身影吧,因为动了心,哪里都是她的影子。但神佛可畏,他这样有违人伦的感情,如何敢放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菩萨看穿?
他不敢看观音,也不敢看祝英台。
褚衍清也一样,他不敢看宋时归,更不敢看宋时归眼中的自己。那一定是个相当面目可憎的男人,否则怎么会忍心把少年的爱意一次次践碎在脚底,碾为灰尘?
“褚衍清。”宋时归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但从中传出的决然和冷意却叫人心颤,“既然你不爱我,也不愿意让我爱你,那我就不爱你了。”
褚衍清呼吸一滞,一股钝痛从心口处产生,密密麻麻地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悔意。
“我听你的话,找一个合适的alpha,和他结婚、结合、然后再生一个孩子。”褚衍清没敢睁眼,所以他没看到他的少年已是泪流满面。眼泪铺了他满脸,可惜眼泪就是眼泪,不会变成珍珠,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宝石。
无法抵抗的疲惫感席卷上宋时归的心脏,他缓缓扬起唇角,眼泪从睫毛上坠下:“这样的话,你会高兴吗?”
褚衍清说不出话,他不高兴,他怎么会高兴呢。
他痛苦得要死了。
从这一天开始,宋时归似乎真的开始履行自己的“承诺”。他不再缠着宋寻追问褚衍清的下落,也不会在褚衍清出现在宋家的时候第一个扑上来,抱着他的手臂喊他“衍清哥哥”。
他在疏远褚衍清,这行为实在太明显,连宋寻都感觉到了。
“你们吵架了?”
“没有。”褚衍清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神情淡淡,“时时说他不会再喜欢我了。”
宋寻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眼睛都睁大了:“你说真的?”他上下打量了褚衍清一番,半天没回过味儿来,“你做什么了?”能让那么死心塌地的宋小乖放弃对他的感情,褚衍清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宋寻不知道除了武侠剧里那种杀父之仇般的血海深仇,还有什么能够拦住宋时归这个恋爱脑。他思考了一会儿:“你威胁他要把我做掉吗?”
褚衍清看他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傻/逼:“是他自己想开了,我什么都没做。”
“你骗鬼?”宋寻嗤笑一声,他弟弟的性格他最了解,就凭宋时归的倔脾气,想让他自己想开比登天还难,“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褚衍清垂下眼睛:“还好。”如果心脏处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计的话,他确实是好得不得了。
宋寻瞟了一眼桌上烟灰缸中堆积如山的烟蒂,似笑非笑:“你最好是。褚衍清,有些时候嘴硬是会付出代价的。”
褚衍清也不客气:“你是说这个月底良川的订婚宴吗?”
两个alpha互相将刀插进对方的心口,抽出来,全是鲜血淋漓的惨状,不过是有人更会忍耐,咬紧了牙关闭口不提。宋寻显然不是。
“操。”他低骂了一声,一脚踹在茶几上,烦躁不已,“我不明白,良川为什么会愿意嫁给那种家伙?”
良川的订婚对象他们都认识,算是个暴发户出身,生意上有些来往,但宋寻并不喜欢他。因为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性格恶劣,在外面养了一二三四不知多少个小情人,最重要的,这个男人比良川大了八岁。
“八岁,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那他妈是炼铜啊!”宋寻一脚直接把茶几踹歪了,心里的邪火稍微弱了一点,他瞥了眼脸色铁青的褚衍清,“别担心,我不是在影射你。”
褚衍清:“……”
“良川不是那种会为了钱糟蹋自己下半生的蠢货。”这也是宋寻最迷恋他的地方,漂亮、聪明、有分寸,既懂得恰到好处的笼络人心,又不会恃宠而骄。
他想不明白,那么聪明的良川,怎么会把自己卖给一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糟老头子。
宋寻又看一眼褚衍清:“这次也不是在影射你。”
褚衍清:“……”
“心疼?”褚衍清冷笑,咔哒,又点燃一根烟,“那就去把他找回来。”他吐出一口烟圈,细长双眼微合,显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淡,“六月二十六号,宜嫁娶、求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