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安书:“其实也没啥,我就是刚才看到宋老师她家的那对双胞胎孙女好像一直在看着你,所以在想你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不认识!”邱静柳抢在陈浩东前面,着急忙慌地否认。
见邱静柳的情绪有些莫名激动, 桑安书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但还是礼貌地没再追问下去。
陈浩东和邱静柳回到家后,两人心情都糟糕透顶。
为了对宋兰梅的情况有更多了解, 陈浩东和邱静柳找人悄悄打听了一番。
在了解到海岛小姐妹故事的受欢迎程度后,两人更加震惊了。
邱静柳完全无法接受,气得在家里大发雷霆:
“不可能!像她那样的乡下女人,怎么可能会写小说!”
想到刚才和桑安君、桑安书他们谈笑自若的宋兰梅,邱静柳心中就膈应得不行,像是扎了一根刺在心口上:
“我就不信宋兰梅能写的出什么好书来!我看喜欢读她小说的那些人,肯定都是脑子有毛病,竟然会喜欢一个乡下女人写的书!”
邱静柳不愿意承认当年被自己瞧不起的宋兰梅,如今竟然能比她过得好。
她朝陈浩东说道:“宋兰梅她当年和你离婚时,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我看她那些什么小说,肯定都是她让她儿子给她代笔写出来的!”
邱静柳宁愿登在《小说阅读报》上的那些故事是宋洛平代笔创作出来的,都不肯接受宋兰梅的优秀。
陈浩东对于邱静柳的反应有些不耐烦:“小说是谁写的,这事现在并不重要!”
陈浩东拧着眉,“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宋兰梅她会不会跟桑安君说我的坏话!如果桑安君在这关键时期,跑到她哥桑安书面前,故意诋毁我的形象,那我升上厂长的事指不定就要出现变数了!”
一听到陈浩东的担忧,邱静柳脸上神情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海市第七棉纺厂的厂长,是由海市纺织工业局进行任命。
而棉纺厂如今的老厂长下个月就会正式退休,陈浩东这段时间正在和厂子里另外一个副厂长竞争厂长之位。
因着那副厂长是两年前才调到海市第七棉纺厂,在厂子里的资历远不如陈浩东,所以在陈浩东和邱静柳眼中,这厂长之位已然是陈浩东的囊中之物。
因着宋兰梅的突然出现,陈浩东和邱静柳心中都多了一丝忐忑。
不过,两人虽然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对于厂长之位,还是比较有信心和把握的。
所以,两天后,在得知厂长之位竟然落到另外一个副厂长手中时,陈浩东和邱静柳的心态都直接崩了。
陈家其他一干人等,也都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下班后,就连陈浩东和邱静柳他们已经嫁出去的女儿陈楠,都跑回了陈家。
陈浩东的大儿子陈升一脸愤愤不平:“该死的,怎么会是金元冠那老家伙当上厂长的呢?”
陈楠语气充斥着不满:“肯定是金元冠那老不死跑去纺织工业局那边活动去了,不然爸比金元冠资历深那么多,这厂长之位,怎么着都该是轮到爸才对呀!”
陈浩东的二儿子陈飞此刻也阴沉着脸。
今天消息公布之前,和他同个车间的工友还说要恭喜他,以后就是厂长的儿子了。
结果,他现在依然还只是副厂长的儿子。
副厂长的儿子和厂长的儿子,这虽然只有一个字的差别,但两个身份之间却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而且,他们家和金家的关系很紧张。
陈飞觉得等金元冠上位厂长以后,新官上任三把火,金元冠指不定就要开始出手针对他们家了。
陈飞有些不满地望向陈浩东,嗓音里带着点埋怨:“爸,你前两天不是还说你要和妈去海市饭店见那个什么桑局长吗,这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呀?!”
陈浩东和邱静柳并没有把他们在海市饭店遇到宋兰梅的事情说给家里其他人听。
而邱静柳一听到陈飞提起海市饭店的事,就立刻想起了当日偶遇到宋兰梅的情况。
“肯定是宋兰梅在背后使的坏!”邱静柳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家其他人,突然听到邱静柳提起宋兰梅,都楞了一下。
陈升朝邱静柳问道:“妈,那宋兰梅不是在林松岛吗?她有这么神通广大,手能伸到咱们海市来?”
见陈升和陈洋他们都目光疑惑地望着自己,邱静柳随即把她和陈浩东当天在海市饭店碰见宋兰梅的事说了出来。
得知宋兰梅竟然和桑安君认识以后,陈升立刻笃定地道:“那没跑了,肯定是她让那个桑安君跑到桑局长面前说咱爸坏话,所以纺织工业局那边才改选成金元冠那个老家伙!”
陈升的话立刻得到了陈家其他人的赞同。
陈飞望向邱静柳,说道:“妈,那个宋兰梅她绝对是还记恨着你和爸当年的事,所以才借助这次机会,趁机给咱们家一个报复!”
邱静柳自打得知宋兰梅是作家的事后,心里就一直憋着火。
现在她又认定是宋兰梅搅和掉了她厂长夫人的位置。
邱静柳噌一下子站起身,“不行,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我现在就得找宋兰梅讨个说法去!”
邱静柳早就悄悄打听好了宋兰梅她们的落脚处。
陈浩东心里其实也怀疑自己的厂长之位是因为宋兰梅才丢的。
见邱静柳怒气冲冲出门去,陈浩东望向陈升,指使他道:“你跟你妈一起去一趟,免得她一个人应付不了宋兰梅她们。”
陈升本想拒绝,但看到陈浩东不容回绝的严厉眼神后,他瞬间就怂了,瘪着嘴道:“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跟妈去。”
陈升走后,陈家其他人仍继续坐在原位上,丝毫没有打算要跟着一起去的模样。
邱静柳和陈升找到宋兰梅她们住的招待所时,宋兰梅她们并不在招待所。
邱静柳和陈升在招待所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傍晚六点多时,才终于看到了宋兰梅她们回来的身影。
一看到宋兰梅,邱静柳就立刻冲了出去,跑到宋兰梅的面前。
见邱静柳突然出现,宋兰梅和顾雪等人不由皱起眉头。
邱静柳眼神凶恶地瞪着宋兰梅,朝她厉声质问:“宋兰梅,你是不是在桑主编面前故意编排了我们家?”
宋兰梅没想到邱静柳找上门来是为这事,她楞了一下,然后朝邱静柳问道:“你是脑子有病,还是有被害妄想症?”
宋兰梅没在桑安君面前提及过邱静柳和陈浩东他们。
不过,邱静柳和陈升他们都已经认定就是宋兰梅害得陈浩东错失厂长之位。
陈升:“你少给我装疯卖傻!要不是因为你,我爸这次又怎么会当不成厂长!”
“没错,我儿子说得对!”
邱静柳望着宋兰梅的眼神,凶得仿佛像是想把宋兰梅拆皮剥骨一般。
“如果没有你在桑主编面前说我们家的坏话,今天坐上厂长位置的人,就会是我儿子他爸!”
陈升目光鄙夷傲慢地望着宋兰梅和顾雪等人:“怎么,你们乡下人难道有脸做,却没脸承认吗?”
宋兰梅直接被邱静柳和陈升给无语笑了。
她嗤笑一声,眼神冷冰冰地望着邱静柳和陈升:“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之前的确没有和桑主编提起过你们一个字,毕竟我嫌提起你们晦气。”
“再说了,就算我真把当年的事情告诉给桑主编知道了,你们又哪来的脸面质问我?”
顾雪对邱静柳和陈升很是厌恶,直接朝宋兰梅说道:“妈,他们家向来厚颜无耻,你又不是才第一天知道这事。”
“是了,要是你们真的有点羞耻心的话,邱静柳你当年也不会和陈浩东一个已婚之夫搞婚外情,还在没名没分的情况下,给他生出一个私生子来!”
宋兰梅对于自愿和主动当小三的人极其厌恶和反感,所以她说话时,压根没有压低声音,甚至还反而提高了几分音量。
邱静柳没想到宋兰梅会突然把她当年和陈浩东的事情说出来。
此时正是傍晚下班高峰期,招待所外面的道路人来人往。
所以一听到宋兰梅说的话后,不少人瞬间都目光好奇地朝邱静柳和陈升望去。
邱静柳和陈升向来自诩自己是体面人。
见路过的人都眼神八卦地望着自己,甚至还有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两人顿时一阵羞恼尴尬,恨不得挡住自己的脸,生怕在这个时候被熟人认出自己来。
因着宋兰梅搬出当年的事情来,邱静柳和陈升生怕宋兰梅再继续把他们以前做过的丑事都拎出来说,所以两人很快落荒而逃。
不过,在如丧家之犬般离开之前,陈升大概是咽不下心里的怒火,还朝宋兰梅她们放了句狠话:
“今天的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你们就等着吧!”
宋兰梅和顾雪她们都看得出陈升说那话不过是在逞强,所以都没有当真,只不过是感到很可笑。
晚上,招待所内。
看到宋兰梅坐在书桌边写字,和宋兰梅同个房间的顾雪不禁好奇问道:“妈,你这是在写什么呀?新的投稿故事吗?”
“不是投稿故事,是举报信。”
宋兰梅放下笔,把写好的信放进信封,然后转头朝顾雪说道:
“既然陈浩东和邱静柳他们都觉得我在桑主编面前说了他们家的坏话,那我干脆就把这事情落实下去好了,不然我岂不是白白被他们污蔑一波。”
宋兰梅在信中,把陈浩东和邱静柳当年搞婚外情的事,全都说了个清楚,而且还列举了不少铁证。
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是很严重的作风问题。
一旦陈浩东和邱静柳他们当年的事情被曝光出来,那么陈家势必得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不是陈浩东和邱静柳他们从去年到今天的行为都很让她恶心,她其实本来没打算写这封举报信。
事实上,如果邱静柳和陈升再迟一天来招待所的话,都压根找不到宋兰梅她们,因为那个时候宋兰梅她们已经坐上回青东城的火车了。
写完信的第二天中午,在桑安君来送她们到海市火车站时,宋兰梅把自己昨晚写好的举报信交给桑安君,拜托她帮忙把举报信转交给桑安书这个海市纺织工业局局长。
得知宋兰梅在举报信中写的内容后,桑安君也不由替宋兰梅愤慨了起来,觉得陈浩东一家真是不要脸。
在把宋兰梅她们送上火车后,桑安君就立刻前往了海市纺织工业局,把宋兰梅写的那封举报信拍到了桑安书的办公桌上。
陈浩东和邱静柳这些年来一直都不敢让外人知道他们当年的事情。
所以桑安书也是看了宋兰梅写的举报信,才得知陈浩东和邱静柳当年的种种行为。
他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因为兹事体大,桑安书并没有直接找陈浩东过来询问,而是悄悄派下属,去到宋兰梅在信中提及的小柳村和大柳村查探情况。
在确认事情的真相的确是如宋兰梅在举报信中所说的内容一样后,桑安书直接在纺织工业局内部召开了领导会议,商讨如何处理陈浩东。
虽然陈浩东和邱静柳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已经过去多年,但是既然宋兰梅如今举报了,那么纺织工业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陈浩东继续担任领导职位下去了。
不然,一旦事情东窗事发、被人闹大的话,他们纺织工业局的领导干部也都得跟着受牵连。
于是,陈浩东很快就被通知说,他的副厂长职位,被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