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纪从云好奇,两人在一起快半年了,纪从云甚至连温爷爷他们都见过了,可却没从任何地方了解过温泽兰的父母。
“他们……”温泽兰已经很久没去回忆小时候的事情了。和他所以为的不一样,一些童年的点滴,即使他没有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与情绪,它们依旧能很快被温泽兰想起。
温泽兰说:“我爸爸是个做事很认真,甚至有些较真的人,有时候就连爷爷都会被他的一根筋气糊涂,但妈妈却很随性。她是一个儿童绘本作家,天生就懂得浪漫似的,明明只是平时很不起眼的小事,被她编入绘本里都会变得很不一样。”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温泽兰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我小时候的睡前故事,几乎都是她根据我一天做的事情直接编的,在她的故事里,我可能是小王子、或者一只怪兽。这些也只取决于我那天乖不乖。”
“儿童绘本啊。”随着温泽兰的描述,纪从云觉得他已经隐隐能描绘出他们的性格模样,他又问,“所以泽兰是小王子的次数多么?”
“很少。”温泽兰回。
对这个回答纪从云倒是不怎么意外。他很难想象小时候的温泽兰、那个会刻意穿厚衣服去黄玫瑰花丛里打滚捣乱的小孩,会在故事里成为象征着乖孩子的小王子。
温泽兰问:“从云在想什么?”
纪从云回:“在想怪兽破坏了多少次黄玫瑰花丛。”
“很多次。”温泽兰面露无奈,摇头道。实话说,就算是他自己回想年幼时的捣蛋经历依旧会觉得头疼,他甚至觉得自己小时候没挨多少次打,都是因为长辈们对自己有些放养地过分了。
“这次给他们带黄玫瑰可以吗?”纪从云问。
他的脸上是还没退却的笑意,温泽兰忍不住在纪从云脸侧亲了一下,说:“可以再买几支梅花和小苍兰。”
温泽兰父母的墓在偏向郊区的一个墓园,因为温奶奶也在那座山上,所以两人在花店里多买了一束黄玫瑰。
出门时的小雪这会儿额已经停歇地差不多了,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打伞,只是肩并肩走着。
像是为了不让纪从云多想似的,温泽兰一直在说和父母间的回忆。因为温父温母离开地很早,温泽兰其实早就已经接受了他们的离世,虽然每年依旧会过来和他们聊聊天,但是这也更偏向让他们知道自己过得很好,让他们不必挂怀。
来得路上,温泽兰也和纪从云说过,他们是在温泽兰初中时车祸意外离开的。纪从云当然知道这么久过去,那些不舍和想念已经基本褪去了,可至少在这里他却不愿意让温泽兰太“习以为常”。
纪从云牵着温泽兰的手,另一只手抱着给他们带的花束。听着听着还会忍不住出神稍微捏捏温泽兰的手指。每当这个时候,温泽兰也会暂停继续讲故事,或是帮纪从云拨开遮挡视线的发丝,或只是将纪从云的手用力回握。
“到了。”温泽兰在某个墓碑之前停下脚步。
纪从云顺着温泽兰的视线看去,面前的是一个双人墓碑,上面的照片也是一张合照。
温泽兰在墓碑之前站定,过了会儿才说:“上次过来的时候从云还有他自己的事情,所以就没带他过来见你们。”
“叔叔阿姨,我是纪从云,是泽兰的恋人。”纪从云说着蹲下将怀里的黄玫瑰与小苍兰放在墓碑前,像是避着温泽兰似的,小声道:“他现在已经不会故意弄坏黄玫瑰了,只是爷爷依旧不喜欢他进花丛。下次见你们的时候,我带爷爷种的黄玫瑰给你们。”
纪从云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在他身边的温泽兰依旧听得一清二楚。听着纪从云像是想和父母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的词句,温泽兰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初中的自己就算再不听管教,至少也是不会光抓着温爷爷的黄玫瑰花丛祸害了。但是他却没有阻止纪从云继续说下去,就好像他没听见一样。
看着纪从云念叨着什么,温泽兰也不自主压着嗓子说:“爸妈,如果从云愿意,他会是我想一起度过余生的人。就和你们一样。”和纪从云半是刻意让温泽兰也听见的音量不同,温泽兰说这句话时声音压得极低,就像是那句话他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这是和纪从云一起上来的时候,温泽兰才想起来的事情。年幼时的他遗传了父母的长相,已经能看得出以后长相一定不会差了,即使他再淘,光靠长相也能让附近的女孩子喜欢和他在一起玩。
大人们时常会笑着逗他,问他以后要和谁结婚在一起。有时候他能因为谁给了他什么糖果零食从而给出答案,但更多时候小时候的温泽兰还是会跑到温母身后,因为害羞逃避回答。
在其他大人哪儿温母总会给足所有人面子,笑着说哪个小姑娘她都喜欢,温泽兰以后娶谁她都开心,可晚上睡前温母却又忍不住借由这些事儿打趣温泽兰。等混世魔王羞得用被子捂住脑袋了,温母又会笑着说,以后和谁在一起都好,只要温泽兰自己开心觉得和她在一起会一直幸福就好。
而这时小温泽兰也终于肯从被子下出来,问温母:“是不是跟妈妈和爸爸结婚在一起一样。”
现在,虽然他和纪从云不能结婚,但是温泽兰觉得,如果对象是纪从云,那么那些仪式和结婚证就都没那么重要了,只要是纪从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