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音量不大,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是随便说说的,于是立马行动。
还没等保镖们发动汽车,在原地转了几圈的夏念森就追了出去,拉开一辆车的后门坐了上去。
他像是在跟他们交代,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跟你们去。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距离这场雨落下已过去了三个小时。
他们把首个地点就定位在了密林,毕竟这里是通往后海区的必经之路。
但由于这里的搜寻难度有点大,所以人手不够的时候没人敢轻举妄动。
现在十几个人一齐进入林子,手电筒的强光很快照出了明确的前路。
身旁的人原本给夏念森打着伞,但夏念森实在嫌他碍事,推开他就走到了最前面。
雨势比一开始小了许多,但路上仍旧很湿很滑,夏念森脚下打滑了好几次,把身边的人都看得心惊肉跳的。
夏念森整个路程中都十分沉默,可这样的他比平日还要可怕得多,因此其他人也都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越发提高音量喊着有人吗。
在林子里走了三十多分钟,在路过的两间歇脚的餐厅搜寻无果后,夏念森的耐心耗尽了。
他扒拉了一下滴着水的头发,压着怒意问道:这破地方连个摄像头都没有吗?
依旧没人敢说话。
为了避开夏家的监督,这次出行夏念森只动用了自己的名头和钱,而没有让平时熟悉的随行人员一起,这批保镖也是来自于他的雇佣,不能完全摸清夏念森的脾气。
所以他们不知道,他这副模样已经是要发飙的前兆。
但还没等他冲这群废物发火,就有人突然疑惑又惊喜地喊道:那边好像有人?
夏念森一怔,朝这人说的地方匆匆看去。其他人的手电筒也跟着打去了同一个方向。
齐筝抬起手臂,挡住了肆无忌惮照着她眼睛的强光,等到差不多适应,她将手放了下来。
齐筝
夏念森喃喃,很快回了神:齐筝!
啪啦啪啦的雨点还在往下落,他迅速抽出身边人的伞跑了过去。但还没靠近齐筝,她就后退了几步。
于是夏念森立马停住,怕惊扰什么似的,也有些小心地后退半步。
齐筝正扶着一棵树,树下的雨会小一些,但不是没有,于是夏念森犹豫了片刻,还是举着伞靠近,遮在了她的头顶。
齐筝的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还沾上了不少泥点,白天她穿着的外套也不见踪影。而在强光下还能看到,她扶在树干上的手有许多细小的伤口,看上去像是尖刺所致。
而当夏念森朝齐筝身后看去,甚至逡巡一圈后,却发现没有别人。
没有任何人
夏念森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脑子混乱。
保镖们跟夏念森倒是跟得紧,现在一起停在他的四周,把两人围得严严实实的。
齐筝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有一种死水般的平静和极度脆弱的苍白,并没有说话的打算。
到底是夏念森又开了口,这次他变得轻柔小心,和白天里完全不同:齐筝,你没事吧?
齐筝提起嘴角浅浅地冷笑了一下:没事。也没有贝壳。
这副样子下这样的对话显得十分可笑,夏念森抿紧了唇。
片刻后他说道:我们我们先回去。你冷不冷?手是受伤了吗?疼吗?
齐筝却只是看他,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夏念森将伞柄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夹在下巴和肩膀间,开始费力地脱夹克外套,脱下后就要给齐筝披上。
但齐筝不动声色地又退了一步,避开了。
夏念森的手僵了一僵,终于又放下。
明明没有被开口拒绝,他却不敢触碰她。
当看到齐筝开始挪动脚步,夏念森立马也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为她打着伞。
齐筝的步伐有些摇晃,他立马问道:腿受伤了吗齐筝?
齐筝不回答,他就继续问:我背你吧?
齐筝仍旧不回答,他便又提议:或者让保镖背,怎么样?
始终没有得到一句回应,夏念森却连句埋怨都没有,话都不敢说得大声,这种诡异的状态看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齐筝表现出了出奇的忍耐度,即便是步伐不稳,身体又到处疼痛,外加低烧导致头昏脑胀,她仍旧是坚持着花了半小时自己走出这个林子。
她停在入口处十分显眼的一排轿车前,夏念森手忙脚乱地去打开了最近一辆的后座门。
齐筝没有拒绝,目不斜视地坐了进去。
夏念森松了口气,收了伞也跟着钻进了后座,坐在了齐筝一旁。
上车后夏念森四处翻找,却没能找到一块毛巾或浴巾。他压根没想到这一点。
明明知道肯定是找不着了,但他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仍旧很忙的样子。
齐筝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捋了捋干了又湿的头发,平静地看向窗外。
夏念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他觉得好像很累,可身体明明没有经受多少,带来疲惫的大概是那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