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季严凛,牧回白脸色骤变。
他信,他怎么不信!
不过动了老爷子留给这小妮子的三十万嫁妆,季严凛就能叫律师追着他一分不差的吐出来,还找了他多方债主,逼着他还钱,生怕把他逼不到绝路。
要不是又卖房产又回易家借钱,他今年哪还有安生年可过。
牧回白当即歇了火。
易轻早被这一家子烦的够呛,要不是看老太太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念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大女,否则,她才不会同意易岫拖家带口的回来。
“行了,大过年的还和自己的孩子吵起来了,哪还有当父亲的样子。况且这街里街坊都挨的近,一会儿吵过了头,又该八卦起来,过几天你们拍拍屁股走了,我们还得住着呢!”
易轻冲那两个人白了眼。她向来看不上牧回白,这几年连带着看不上自己的大姐,就她还当妈?管生不管养,活该女儿不同她亲近。
“佳佳,你和阿星把你姐行李抬到楼上朝东那间卧室去,那间有浴室,我昨儿就收拾好了,方便她用。”
易轻发话,易佳佳和牧守星连忙听命。
小洋房如今在易轻名下,怎么安排都由她处置,可易岫作为长姐也不是一点说不得,不由得皱眉:“小妹,你想让小念住的好些我自然没意见。但二楼靠东的卧室大,还是双人床,小念一个人,我和回白两个人,你这安排多少不大合理吧。”
“不合理?怎么不合理?”易轻懒得理她,“你们两个人又不胖,一楼客房的标准床足够你们睡了。再说了,谁说一个人就睡不了双人床了,万一姑爷明儿就从非洲回来了呢?难不成叫季家的少爷睡简陋的客房?我一个市井小民,我可得罪不起季家。”
牧念河外公在的时候,易轻就被老爷子比照着男孩的样子养,从小性格泼辣不容人。眼下易岫在她的强势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蹙了眉,一声不吭的去收拾客房,也没说安慰安慰自己的女儿,倒像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德性,真把自己当老公主了。”易轻啐了口。
牧念河从楼上收拾妥当,抬眼打量这间卧室。这并不上次和季严凛来住的那间,想来了易轻知道易岫他们要来,怕她受委屈,专门给她留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必易轻也对自己这个姐姐没法子,也被恶心的的够呛,只能用这种法子对抗了。
接下来几天,一直到大年三十,她都是白天陪着老太太散步,送人散步回来再去方景尘家吃饭,尽量不同牧回白易岫一家同桌吃饭。
易轻白她:“瞧你那点出息,还能叫他们恶心的出了门。”
牧念河陪她备年货:“二姨,你是不知道,我现在脾气可不好了,我是怕我再和他们吵起来,吓着外婆。”
“呦呦呦,眼见是有人撑腰的人了,脾气跟着年纪长啊。说起来,姑爷对你可好么,婚礼什么时候办,再有,他真去非洲见那非洲酋长了?”
易轻连环炮一样的问,牧念河接过一袋大闸蟹,抢在易轻前头付了钱,叫她宽心:“我对我好着呢,我心里都有数,放心吧二姨。”
易轻还不信,拉住她:“那他怎么过年没来,难不成是因为上次没好好介绍他,记恨我呢?”
牧念河差点忘了这茬,连忙问:“二姨,你后来和外婆解释了么?”
“当然解释了。你外婆惊的都合不拢嘴了,但也没太受刺激,老太太还夸你呢,说你比你妈有魄力,懂得及时止损,眼光也不错,新姑爷看着是好的。”
确认易轻解释了,牧念河放下心来,临了又轻哼:“什么新姑爷旧姑爷,我又没嫁过奇雩,他算哪门子旧姑爷,你们也就季严凛一个姑爷罢了。”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易轻简直开了眼,这竟是她端庄内敛的外甥说出的话?
“我的天呐,真不知是新婚热恋还是怎的,你这也过于回护他了,说一句都说不得啊?”易轻难忍揶揄。
牧念河笑,不好意思的捋了把头发:“别处我不知道,但在我这儿,他不能受委屈。”
—
很快到年三十,除夕夜,易家一大家子都在客厅看电视,几个小辈聚在牧念河的房间分礼物。
季严凛人没来,但该准备的礼物却一件不少。给外婆的翡翠玉镯,给二姨的真丝围巾和珍珠项链,给二姨夫的绝版珍藏古籍,给易佳佳拿到的某国外乐队的黑胶唱片和限定签名。牧念河那26寸的行李箱尽被这些东西塞满了。
“我的呢?你怎么没给我准备。”零点的钟声敲响,牧念河在电话里问,撒娇明显。
大年三十,季严凛那边却听起来却寂静无比,又隐隐听得些风声。
“你的回来给。”他温声。
牧念河笑,不饶他:“回去都初三了,还算哪门子新年礼物?”
季严凛轻笑:“那就不给了,明年补上。”
牧念河忙道:“嗳,那不成,今年是今年,明年是明年的。”
两人又插科打诨的聊了会儿,季严凛听起来兴致不高,声音懒懒的,牧念河也没多说,叮嘱他要吃饺子,再过两天就来接她,便挂了电话。
夜风微凛,南山公墓没几个人。
季严凛将电话放回口袋,他手里握着一束花,躬身放在两块墓前。
这里是公墓,而不是家族墓地。因为当年私奔殉情自杀,这两个人是不配进季家和严家祖坟的,这么多年,也就他会在忌日这天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