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着如何也要在他身上开几刀解气,却没想到他已经身在强弩之末,恐怕再多一刀,都要一命呜呼。
但,也没什么比临死前还要被情敌所救更窝囊的事了吧。
想到这,温绰却又不急着想拿他开刀。
刃尖离开喉头,他唤出了玉腰奴,银紫色的灵蝶散发着耀目的光,眨眼间就从江行舒的心口钻了进去。
“事先说明,玉腰奴只能解开你身上部分的蛊,余毒和噬心这种恶心东西,还是让你的手下们为你寻解药去吧。”
噬心,是蛊也非蛊,虽然是由蛊作引制成,却又冗杂融合了几十种至毒之物,能以毒攻毒吊人不死,却也会让人时刻如同万蚁噬咬,痛苦不堪。
而这噬心,恐怕是那傀儡给他下的,北疆与他们南部苗疆本同属一族,不过分支,北疆小国分出去的几十年蛊虫管制不当,导致大宋北段边城民不聊生,后被大宋一举灭国,北疆王更是交与了苗疆处置。
所以现在坐在这虚假宫殿上的傀儡王,不是北疆余孽又是什么?
北疆王族疑心重重,而这上古最折磨人的毒蛊噬心,就变成了他们控制下人的手段。
江行舒又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身上有什么毒。
神色微定,他反而慢条斯理问道:“沈小姐她.没有受伤吧。”
只是想见她一眼罢了,怕以后没有机会。
“与你无关。”
“那就是无事?”
温绰这次没答,手下利刃“噗呲.”一声毫不犹豫刺入。
毒蝎蛊已清,现在再来一刀应该也死不了了。
凌冬闻声慌神,不顾娇狸的阻拦就要冲上前:“他是要杀了主子!他这是要杀了主子!娇狸你这个蠢女人,要是主子出事我绝不可能轻饶了你!”
纵使知道这一刀是公报私仇,娇狸也只能忍下,毕竟现在除了温绰也没人能再有法子。
而且,她本来也与凌冬不对付。
冷声回应:“不需你轻饶我,若出事,我第一时间就送你上路去陪主子。”
凌冬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这毒妇!”
“你不也偷着在我身上下情蛊?彼此彼此。”
温绰听着身后二人争吵,心道,这江行舒没被毒死,也早晚让这俩女人吵死。
“七日。”
起身准备离去,温绰丢下两个字。
“什么意思?”凌冬的动作戛然而止。
“还能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七日后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为主子殉情了。”娇狸接道,她本意是想再怼凌冬,可话真说出口,心头也忍不住刺痛。
早知道如此她们只剩下七日为主子寻解药,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把沈窈绑了来,直接取出她身上的金蟾蛊。
金蟾蛊为万蛊之王,世间万蛊不说,连毒都能解,也不知道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汉人小姐身上,这分明是.
毒蝎蛊已清,江行舒也有了几分生机,算了算日子,若有所思念叨着:“七日.么,倒也足够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温绰见他一脸仿若视生死无睹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心底有了几分猜测,他也只能未雨绸缪。
“行舒如此,又能做什么?照顾好沈小姐,下次鄙人可就不会还给你了。”
温绰难得没有被激怒,拂袖离开了塌边。
“有本事能活到那天再说吧。”他说过,他不足成为他的威胁。
温绰向着光处远去,背影逐渐模糊,江行舒伸出手,看一眼自己手心拦腰折断的命线,又握紧手心。
从小就有人说他是个短命之人,可他偏偏不信命。
何为命?长又如何,短又如何,若这一生碌碌无为平庸无用,那活得再久也不过如此,又何况他现在还有七日。
这七日,足够他亲眼看到这大宋江山,翻天覆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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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冬继续留下照顾他,娇狸则跟着温绰将他重新送回地牢。
趁他刚迈步进了牢里,她竟拿出锁链锁了两道,明显想要继续囚禁他。
“你也倾慕本少主了?”
他同娇狸交易的事,他让她放了沈窈,他则跟着她回来,方才将玉腰奴留在江行舒身上时就已经结束了,按照计划,她现在应该放了他才是。
抬头再对上女人的目光,却没想到见到了一双红透了眼眶的狐狸眸子,一想到还剩下七日,她就心急如焚,现在更是顾不得什么交易了。
“温少主刺了主子一刀的事,奴家也就不与您计较了,所以这金蟾蛊,就算我取不得,也得取得。”
“你明知救我的人快来了。”
“那就看看他们能不能活着逃出这地宫吧。”
话音刚落,地牢的大门忽然从外破开一道裂痕,银铃声轻响,又是一刀利刃扎穿而来,那刀似长了眼睛,直朝娇狸面上刺去,还是她及时反来侧过头,才只留下道血痕。
不过片刻,赶来三人终于破门而入。
照野在前,手中刀刃骤然出现在娇狸颈前,娇狸亦挥出袖刃抵挡,“当”地发出刺耳一声,力道竟不分上下。
“照野,不必杀她。”
温绰令道。
照野应声,手下动作却未停,招式凌厉,虽不致命,却也留下不少伤痕。
见娇狸眸光中闪过一道不明所以,照野好心解释道:“少主只是说了不杀你,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但没说放过你,所以,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