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
下一刻,他猛地将脑袋栽进湖泊里,又迅速仰头,水声不止不息,他又将头栽进月下的湖泊。
仿佛这样便能让意识清明一些。
真是个奇怪的人。
十星慕观察了一会,发现湖里泛起的雾气里漂浮出她无比熟悉的气息。
无数战争汇聚而成的气味,无数伤口结疤又生长才能弥漫的特质。
这人……她多看了一眼。
裸露的脊背上残存几道浅淡的疤痕和褶皱,脚步有些发虚。
这时十星慕忽然错愕地发觉,白日里,荻花洲这处的丘丘人营地竟然不见了。
她惊讶地“叽”了一声。
哪想到那个意识已经迷离的人下意识地跟随声音的方向。
直挺挺地栽倒在十星慕面前。
面具掉落到一边,半阖的金眸有些黯淡。
十星慕:“。”
这堪称教科书似的碰瓷。
她怎样才能以团雀的姿态把这人也送去诊疗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七有话要说。
*久等了私密马赛!飞机上勉强写了一丢丢
看看这几天有没有空我尽量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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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共鸣的涟漪
荻花洲。
芦苇飘荡,月色倾洒下来,映照出一只白白的小团雀,额上一点海蓝色的绒毛,一张小脸相当严肃地盯着面前一个晕倒的人。
那人傩面掉了一半,胳膊的青绿鸟形图纹微弱地散发淡淡绿光,像淋雨后羽毛沉重得飞不太高的小鸟。
小团雀往前蹦蹦,凑到他的跟前。
接近了才发现,他一直紧皱着眉头,仿佛一直压抑着什么,直到意识不清不楚之后才泄漏出几缕端倪。
十星慕试探地向前探了一只爪子。
烫。
炽热的墨绿青焰激得她猛地缩了回去。
背后裸露的伤疤深处,沉重的业力可窥一角。
湖面的波纹一下又一下地拍打他的衣襟,将要吞没他。
十星慕索性顺着腰间的挂坠,艰难地爬上他的脊背——这对一只不会飞的小团雀来讲实在是一个过于浩大而劳神费力的过程。
在抵抗深渊裂缝时,常常会混杂一些水上的罪业。
兽境猎犬吞噬那些杀伐带来的怨气,悲鸣,忿恨,会变得更为膨胀和强大。
她都是用从温迪那交换的曲子吹散的业障。
那首曲子温迪涨价收了六个苹果。
可是。
骨笛也不在身上。
十星慕尝试清唱几声,发出几个别扭的音节。
怎么说呢,虽然称不上婉转动听吧,也能评个呕哑嘲哳。
浅滩里的螃蟹猝然从熟睡的梦里惊醒过来。
绿豆大小的圆溜溜的眼睛跟十星慕同样不大的小眼睛对上。
螃蟹匆匆从她身边经过,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给她腾了个地方。
十星慕:“。”
好吧,有点难听的。
她紧皱着眉头注视他脊背上散发着业障的伤疤。
这时,她隐约感到这人动了动。
十星慕心情越发微妙。
不会是被难听得清醒了些吧?
她扑腾扑腾翅膀,有点飞不稳,那个人便弯着腰,反手就把这只团雀抓了下来。
十星慕挣扎了一下,未果,便老实趴在他的掌心里。
夜深露中,前路难行。此身亦是理应讨伐之患。
魈一直明了这件事。
所以当后背那伤疤传来异样时,将要涣散的意识迅速聚拢。他迅捷地捕获了那疑似业障的异物。
——却与一只胆大的团雀对上眼睛。
紧绷的脊背放松些许,魈迟缓地松了一口气。
垂眸,默然凝望片刻,又轻叹一声,便打算将她放飞。
然而那双小爪子死命地扒住他的指尖,抖了抖毛。
魈分不清她是什么意思,勉强撑着一口气,弯腰曲背,打算把这只小团雀放回地面。
他支着身子,看上去比她还要摇摇欲坠。
背却依然是挺直的。
这世间的妖魔邪祟,上至琼天下地府,散作满天星。
杀,自然是要杀的。
这双手业力孽障一日日地堆积,魈也遑论去管了。
也正是这双手,千年杀伐,才拨弄开一条不见尽头的死路。
“咚——”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悍然铁动之声,震透旷野!
某处古迹遗址深处,低沉嘶哑的怒吼自积水传出,带着被扰的气恼。
若有似无的深渊气息同时从那飘来。
十星慕一凛。
就见这个看起来要昏迷过去的人仿佛被那魔物的怒吼弄得复活回血一样,抬脚踢枪,便复又抓起那柄青绿鸢枪。
十星慕蹦哒蹦哒,跳到他的肩头。
虽然恐高不会飞高高,但一点点还是可以的。
她当然要跟着去。压制深渊已被她视作一个不可忽视的责任,而这人看起来又像在透支着什么。
她认真地思索,一时没留意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