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当做没看到她,他这样想,也打算这么说。
他不会把她带回去的,她本就和封神榜无关……只是她忽然问他,雪龙驹是否在西岐?姬发在这一瞬明白了她的想法,原来她还记挂着他的自言自语,原来他并非在自言自语!她有听在心底,她打算去实现他的愿望。
除了亲人之外,没有人这么重视他的想法……而且那样幼稚的愿望并非出于现在的他,是幼时的他,她隔空拥抱了小时候的姬发。
姬发很难形容他的心情。他有些想告诉她,如果她去西岐见到了他的父兄,她也许可以对他们这么介绍她自己——但他们的立场暂时不同,日后恐怕不会再有再见的机会。既是如此,他也不必再说这种话打搅她的心情。
于是姬发将这些话咽了回去。
只是在后来,他们又得到了闲话的机会。阿姝让他猜,她是什么神仙,他猜了,但她说不对,她不是神仙,只是凡人。
其实姬发觉得这样很好,若她是凡人,他一定会按照那个预言迎娶她,护她无虞。花树开在仙境,神鸟环绕神山,月亮远在天边……
而她近在眼前。
她降临在他身边。
这样就很好、很好。
24.
又发生了许多事……阿姝和他的想法并不一样,她并不喜欢大王,这让他很苦恼。她离他这样近,她像火一样靠在他身前,他的心情很乱,有对父亲和其他伯侯的愤怒,却也有慌乱、欣喜、羞恼,以及不知所措。
只是连那一日都变得异常遥远……大王让他们弑父,三大伯侯死了,鄂顺不愿意这么做,于是也死了。姬发想起来临走时,她说,他会知道大王是怎样的人……他动摇了,但又不知道在动摇之后自己应该相信什么。因为就连他的剑术甚至都是那个人教给他的。
对他很好的姜王后也死了,殷郊陷入了逃亡,鬼侯剑被崇应彪拿走了……事情一桩接一桩,好在哥哥来了朝歌,还带来了雪龙驹。啊、对,这件事要告诉阿姝。还有殷郊,总不能让他一直躲起来。
事情虽然多,但总可以一件一件解决。
……真的可以吗?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些时日没有见到伯邑考之后,姬发的一颗心沉到了冰天雪地里,那是比冀州的风雪还要冰冷的存在。
哥哥,他不在了吗?
阿姝说,别怕,她会陪着他。
姬发却有些怕了,他怕殷郊会像哥哥一样,也怕父亲会重走这样的路。可是宗庙那日他们又失败了,原来大王竟然是自己决定做那些事情的,大王不是被狐妖蛊惑,大王不是真正的英雄,甚至还要杀死殷郊……
哦,大王还让他去给西伯侯送行,那是他父亲。
他怎能如此?
他不能如此!!
“姬发。”阿姝踮起脚,揉了揉他的发顶,“为了殷郊,为了你哥哥和父亲,也为了西岐和天下人……我们,反吧。”
姬发艰难地点了点头。他想,他要做一件他从来都没想过的事,这件事极其危险,他可能会背负着骂名死去,可她认同他。
夜幕低垂,月出皎兮,代表着大商的玄鸟飞了过来,落在他们面前。
史载:乌鸦报喜,始有周兴。
25.
“你只需要给我一匹马。”阿姝对他眨眼睛,“我会接应你。”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在殷郊被处刑的当日,即使他挟持了殷寿,可是崇应彪却冲过去杀死了殷郊。在他一剑刺中了殷寿,从高台坠落的时候,她骑着马,牵着雪龙驹疾奔而来,助他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殷郊……姬发痛苦地想,他太犹豫了,他没能做到阿姝期望的果决,以至于没能救下自己的好友,只能期望于昆仑的神仙们能够做些什么。
但是殷郊的鬼侯剑他要拿回来——姬发挽弓搭箭,一箭射中崇应彪,随后又与他进行了一番搏斗,终于将那把剑抢了回来。
“我们回西岐!”他对与他一起来到这里的同伴们大喊,也对以箭矢拨开阻碍的她这么说。
姬发想,等到回了西岐,他要对父亲认认真真地介绍她。
她是阿姝,是姬发的——
26.
宗庙之行的时候我不在,只有姜子牙在场。事后我从他那里得知了当时混乱的景象,而劫法场的情形竟与那日一样,充满了各种混乱。
殷寿是一个非常疯狂的君主,常人很难判断他想要做的事情,我甚至很担心摔落在鼎中的他并没有彻底死去,担心他死灰复燃……不过比起这个,在姬发带着姜子牙策马狂奔时,我更忧心的是后面那个一看就被用了邪术,一路狂追过来的大石头怪物。
“西岐的大家——分开跑,不要聚到一起!”我大喊道。
姬发也这么喊:“都听阿姝的!全部分散进树林!”
姜子牙察觉到了不对,他让我们先跑,因为他意识到那个大块头可能是申公豹的手笔,应该是在为了封神榜在追他。我觉得那就更不能把封神榜送出去了,因为这个东西已经死了不少人,我绝对要保护好它!
我这么想着,姬发却突然抢走了姜子牙的斗笠,原来他打算假扮姜子牙引开那个石头怪。
姬发的本意是想让我和姜子牙一起逃走,但我觉得,申公豹知道我和姜子牙是父女,如果我抛下父亲逃走,很容易导致单独骑马的姬发露馅,所以我要和姬发待在一起,直至不得不分开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