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好多错处,查体写漏、诊断不明、术语错误……
许沁没有进手术室的资格,路杰做手术,她就在住院部写住院病历,病程记录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路杰跟家长术前术后沟通的时候,许沁一边和小朋友玩,一边听路杰是怎么把复杂的东西讲简单。
不得不说语言是一门艺术,虽然路杰对她比较严肃,但是对待病人,路杰是温柔的,让人信服的。
许沁想起宋希玉。
有一说一,当医生,是宋希玉给她的启蒙,领她进门的是路杰。
有这样两位好老师,许沁觉得自己很幸运。
两周时间在轮轴转的生活中一闪而过,许沁越来越适应这种节奏。
上完最后一天班,路杰把红包递给许沁。
许沁接过,摸摸红包,好像有点多了……
路杰早没有许沁初见时的严肃,他爽朗地说:“你的工资是一千五,我个人给你加了五百。这一个月你帮我做了很多工作,我对你还是比较满意的。”
顿了下,路杰又道:“博士毕业后,可以考虑我们医院。”
学医真是一条任重而道远的路。
“谢谢路老师,这个月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许沁笑,眼睛跟勾了银光一样闪耀。
她第一次穿上白大褂,第一次被人称作为医生,她深刻的感受到这两个字的份量。
什么考试95+,她只嫌自己学得还不够多。
自那天以后,许沁就再没有见过宋希玉。
她有时候觉得与宋希玉重逢就像是一个泡沫,戳碎后,一切又回到原地。
可是心底总有一处痛痒处,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抓、去挠。
…
开学日,宋希玉早早离开实验室,驱车赶往仁漾医疗。
路杰刚下手术,宋希玉把咖啡递给路杰,“师哥,谢谢你帮我。”
路杰和她是大学校友。
路杰不客气的接过,“也不算,许沁爱学,帮了我很多。”
宋希玉靠在窗边,听路杰继续说。
“刚开始我看她染的那个头发,心想又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儿,先来我就给她个下马威,约法三章。”
路杰摸着下巴,继续说:“结果一翻相处下来,这个孩子心细沉着,思路清晰,遇事不慌,是个做医生的好苗子。”
“我也这么觉得。”
且她一直这么觉得,宋希玉莞尔,风吹过她的碎发,看起来格外温柔缱绻。
“唯一遗憾的就是见习一个月她没有机会进入手术室,说句好笑的,大学时我有一同学,晕血,啧啧……就算是天才也没法。”
返回医院拿书的许沁,在楼梯转角听见宋希玉和路杰的对话。
冰凉瓷砖刺激着她的脊背,她早该猜到的,哪里有天降好事,从头到尾都是宋希玉在帮助她。
为什么帮她?
是出于什么立场?
许沁好像当面问一问她,可是宋希玉分明是不想让她知道。
为什么?
是怕她承情?
明白了。
宋希玉不想与她产生纠葛。
不想让她产生莫须有的误会。
许沁心底泛起空落落的疼,那种熟悉的、被抛弃的感觉。
许沁压制住颤抖的身体,深呼吸,让大脑冷静下来。
抛开杂念,这一个月对她来说至关重要,下学期要去实习了,这些都是她前面两年欠下的宝贵经验。
宋希玉没有任何义务帮助她。
她不是傲着气的人,她不能得了好,还去埋怨宋希玉。
既然宋希玉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好了。
就当没有缘分。
许沁眼睫扎在眼里格外刺疼,她揉了揉,把泪意拭去。
悄然转身离开。
…
和路杰聊了半个多小时,咖啡见了底,把杯子扔进垃圾桶,宋希玉道:“师哥,我就先走了,你要的那本书我回头给你拿过来。”
“好的,我送你。”
路杰和宋希玉一起走下楼梯,护士站的护士喊住路杰,“路医生,刚才许沁买的咖啡,拿一杯吗?”
“许沁刚才来了吗?怎么我没看见她。”路杰疑惑。
“她说她有本书忘拿了,那她可能是看你在忙吧,所以没打扰你。”
路杰更加疑惑的看着宋希玉,许沁不是宋希玉介绍来的学生么,怎么没上前来打个招呼。
“我先走了,”宋希玉礼节性的轻扯嘴角,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仿佛也并不介意。
告别路杰,宋希玉脚步失重。
打开车门,宋希玉失神似的坐在车里。
宋希玉片刻恍惚,所以许沁知道了。
比起上前来当面追问她,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更让人觉得无情。
所以,她们俩走到尽头了是吗?
霎那间,宋希玉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那种抽丝儿般窒息感将她淹没。
她好不甘心,在她以为能触摸到许沁的时候,命运又将她带走。
她想知道为什么许沁不再喜欢她了,她又差在哪里了。
为什么不是她?
为什么她不行?
宋希玉趴在方向盘上,手指紧紧扣住掌心,她的大脑像一团解不开的毛线,她一面想祝福许沁,一面又想把许沁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