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山接过被拆开的夕神之书,她当然知道夕桂画出的图案未必可靠,可她诚心诚意信奉的,只是夕桂待她的一片心意,那是她在至暗童年里收获到的友谊,比九莲珠还要珍贵的友谊。
含山忽然哭了起来,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她想起许多人,她的娘亲,忠心的蓝姑,心思简单的师父,同病相怜的言洵,还有夕桂,那个被罚跪雪夜差点冻死的小姑娘,无论这一跪是不是设计的,她也真实地跪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
穿过雪花与时间,含山仿佛又看见自己,小小年纪背着一篓精贵的炭火,吃力地穿过深宫飞雪,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忘记搭救夕桂。
白璧成将她搂进怀里,想安慰又不知说什么,半晌才道:“冷三秋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造反,难道你没有恨吗?”
“我娘说我不是用来复仇的,这是蓝姑告诉我的,这是我娘的遗言,是她临死前留给我的。”含山的眼泪汹涌,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抽泣好久才说,“我一直都记着。”
秦粉青走错的路,就让秦粉青去承担好了,这是她想告诉女儿的话吧,只是那时的含山还不能理解。
天擦黑的时候,顾府送来晚膳,小院的灯火也点了起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还有对坐灯下的白璧成,含山只觉得像做梦一样,这样温馨自在的日常也是她可以拥有的。
她想让这一切长久下去,然而想到长久,含山忽然想到了白璧成的解药。她挥退丫鬟婆子,握住白璧成的手问:“侯爷,您的解药吃了吗?”
说到解药,白璧成泛起一丝无奈。
“还没有,”他拿出放药的小瓶子,“这是夏宇川给的药,我不知它是真是假,又想吃又担心,万一吃下去就死了,我就不能陪着你了。”
他看着含山,俊美的眼睛里流转着深情,含山也怔怔地瞧着他,半晌却笑道:“侯爷是怕了?”
白璧成愣了愣:“我……,怕了?”
“是呀,雪夜银枪杀得羟邦抱头鼠窜的霜玉将军,也有怕的时候吗?”含山微笑道,“这事若传出去,只怕松潘关的百姓肠子都要悔青啦,后悔买过你的绣像!”
雪满弓刀逐轻骑的边关岁月,黄沙百战穿金甲的意气时光,白璧成又何曾怕过?他忽而释然,从小瓶里倒出乌蔓藤,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一炷香工夫之后,他们依旧对坐在桌前。“苦吗?”含山问,她秋水盈盈的眼睛在灯下格外娇美。
“你要尝尝吗?”白璧成也问,他隔着桌子凑上去,在摇晃的灯火里吻住了含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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