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谢一的诵读,大殿内所有人先是不信与怀疑,继而面面相觑低声议论,最后是恍然大悟的点头,有的眼中还含泪;因为谢一读出来的好多人名中,有他们的亲人或是至交好友,原来这些人还好好活着,并不是被抛尸乱葬岗!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九千岁竟然做了这么多;难道他不知道文武百官都痛恨他,即使被他所救,那些官员依旧不领情;难道他不知道稍有不慎被先帝察觉,他便再无今日的风光么···
便是江越与少年帝王也几次变换眼神,尤其江越,知道的越多,越是惭愧他方才的选择;他相信谢令月不屑于造假,这些诵读的消息必然都是真的;陆寒尘是怎么做到的啊,在全大宣都对他心存恶意的时候,依旧不声不响保护忠良···
即便是决定离开大宣,即便方才被朝臣们那般诋毁,这人都不曾分辨一句;可江越忍不住心寒,方才那人事不关己站在金阶之上听首辅大人的奏陈时,心中可曾后悔当初的暗施援手,可曾后悔他曾对这个国家殚精竭虑。
是大宣···辜负了陆寒尘啊。
难怪谢令月会如此生气,会毫不在意毁掉一座偏殿,用以震慑这些人;他所爱之人明明为这个国家付出了那么多,心甘情愿悄然离开,然被他保护过的家国却对他不依不饶,先是所谓的三十条大罪剥夺他的官身,还欲羞辱于他···
而在大殿外坐着的陆寒尘,在听到谢一诵读之后,先还平淡;越听越是震惊,这些消息他不曾告知任何人···他的狼崽子啊,为了他究竟暗中做了多少,竟是连这些消息都能挖到;如今更是要天下知,还他一个清白···可他明明不在意这些的啊。
凤眸含泪,又不想被人察觉他此时的情态,只好单手遮眼,避开大殿内时不时看过来的热切目光;当初那么做,陆寒尘只想要个无愧于心,并不是想要此时这些人的感激与推崇目光。
只是···心中软成了一汪水,他的狼崽子啊,叫他如何不爱,如何能不追逐他的目光。
朗声诵读完,谢一将手中的纸张交到江越手中道:“此乃陛下亲自督察查探到的消息,并无任何虚假,定国大将军与贵国官员若是不信可再行查探。”
坦荡磊落的姿态,不只令江越羞愧,满殿的文武百官亦涌上羞愧之色;如此为大宣殚精竭虑的九千岁····他们却步步紧逼;原以为是他们终于为国除害,却不知是这人因为私情欲要离开大宣的步步退让;而他们还做了什么,竟然要当众扒了九千岁的蟒袍···
各种目光聚集在大殿中央随意坐着的青年身上,难怪这位会为九千岁如此出头,也难怪这位说深爱九千岁。
却原来他早知九千岁其实何等的人品贵重!
第203章
谢令月就像是能立即看出这些人在想什么,转身对着殿外的人伸手:“哥哥来。”
一身绛红蟒袍的陆寒尘缓缓起身,不紧不慢踏入殿内;其实他的脚步声依旧如以前那般,分明没有多少声音,殿内的很多人却觉得九千岁走过来的脚步声如同踏在心田。
将自己的指尖放在爱人掌心,被他轻柔包裹住,陆寒尘只觉自己此时什么都想不起,满眼满心只有眼前的狼崽子;而谢令月牵起他转身,面上是再满足不过的笑颜,醇厚的声音响彻大殿。
“很多人问过朕,包括家父家母,为何朕会对一个满身污名的人钟情。”安抚般摩挲下爱人的指尖,继续对众人道:“那是因为朕不只用眼睛看人,朕更相信的是用心看人;陆寒尘令天下人艳羡的绝世之美是朕的眼睛便能看到,而在他狠戾无情手段之下的贵重人品,是朕用心发现的。”
“朕很幸运,在所有人察觉到哥哥贵重人品之前先发现并拥有了他的全心爱慕;恰好,朕还是一个懂得惜福之人,既然拥有了这份运气,自然也愿意倾心以待。”
桃花眸扫过殿内所有人,青年朗声又道:“该为哥哥澄清的方才朕都已做到,朕亦知今日不该这般无礼,然···若不是诸位欺人太甚,朕也不会不顾两国邦交。”
“朕便与哥哥住在督主府,等着宣帝陛下与诸位商议,究竟该给陆寒尘何等封赏;朕也提醒诸位一声,莫要用你们的肮脏心思揣测朕与陆寒尘的情意,更不要轻视朕与朕的龙甲卫,既然朕敢来,还敢如此招摇,自然有朕的依仗与底气;若是···有谁想动心思对我们不利的,到时莫要怪朕的龙甲卫大开杀戒!”
“好了,该说与该做的···朕都表达清楚,这便与哥哥离开,我们···在督主府静候佳音。”
青年携手陆寒尘步履从容走出大殿,龙甲卫亦不曾在意大殿内的御前侍卫,跟在自家主子身后淡然离开;就好像在他们眼中,大殿内的御前侍卫不过是个摆设,竟是连个提防的眼神都不曾流露。
而一直被压制的杨崇武,也被两名龙甲卫利索放开;偏这两人放开人之后还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眼神嫌弃,如同触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快步离开,杨崇武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自从杨家因为贵妃崛起之后,杨崇武跳跃式的升官,直至如今的大将军;从他位居五品官员开始,身边便都是巴结奉承之人;又何曾想到如今姐姐成了太后,他亦是镇北大将军了,今日却当着满朝文武被如此羞辱,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也不管还未走远的龙甲卫,更不曾令人找一身官袍穿上,这人直接跪在他的官袍碎布片上,请求调动禁军,他要亲自带领禁军围剿督主府;这人还说的义愤填膺,什么陆寒尘一个犯下大罪的阉人本就该千刀万剐,雍朝的皇帝今日如此作为,完全是毫无顾忌插手大宣内政,根本不将大宣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