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淡淡诘问的新帝面色涨红,眼神左右飘忽,就是不敢与中间的青年对视;只心里的羞愤一再翻涌,也就是他们不曾防备,叫这人轻而易举进入皇宫,还控制了禁军;等到眼前困境消除,他定要让这人有来无回,真当大宣是个空架子不成!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也面色羞愤,虽则这位雍帝陛下说的是实情,可也没见过有人这么不讲规矩,当面就能说的这么难听;大宣泱泱大国,竟有如此丢人的时刻,之后定要问责禁军统领与巡防营;谢令月带领一千龙甲卫何时潜入的京都与皇宫,竟是毫无察觉,简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还有这位镇北大将军。”桃花眸转而直视又被押着跪在他面前的杨崇武,谢令月语调悠然:“瞧不起我家哥哥是个阉人,你个屠户之子又好到了哪里?不过是仗着裙带关系在闽州打了几场胜仗,还仰仗定国大将军驱退三年前的漠北进犯,就真当你天下无敌了?”
“如此迫不及待排除异己,排除的还是扶持你们杨家外甥起来的九千岁···怎的,以为你爹教会你的杀猪法子便能玩转朝堂,便能取而代之打压李氏皇族?”
桃花眸瞬间凌厉:“自古都不少争权夺利之事,朕欣赏你的野心,然···你那只知道杀猪的脑子与你的野心可堪匹配?连个循序渐进削权都不会,当众便敢羞辱朕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话音落,一道劲风荡起,不知他手中何时便有的一片金叶子掠过,杨崇武的头发被削掉半数之多,仅剩的几绺发丝散落,原本束发的金冠掉落在金砖上,发出一声清脆回响。
大殿内噤若寒蝉,便是有一根针掉落,此时也会听的异常清楚···
第201章
谢令月的一番动静彻底吓住了大殿内身无寸铁之人,御前侍卫倒是想上前,然而陛下与重臣都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谁也担不起损伤龙体的罪责,谁知事后陛下会不会与他们算账,此时做做样子就是。
便导致雍帝陛下在大宣的朝堂如入无人之境,举手投足都是令人牙疼的恣意招摇。
“怎的,诸位此时是不是恨的牙痒痒,是不是觉得深受其辱呀?”偏谢令月嘴上还不饶人:“怪只怪朕与龙甲卫实在深不可测,更要怪大宣从上至下沉迷享受,疏于防范,此时被朕占了先机···也是尔等活该!”
明明是如天上艳阳般的风流人物,怎的长了这么一张嘴,说话是又毒又刻薄;大殿内所有人面上青红交加,大抵此生最大的侮辱便来自此刻,然他们却忌惮良多,束手无策。
而真正受辱的镇北大将军杨崇武此时才是羞愤欲死,便是今日雍帝不好当着大宣百官的面伤他杀他,可断发之耻,今日之后,他还有何脸面立足于朝堂,还如何发号施令。
还有这人口口声声屠户之子,将杨大将军心中最不愿提起的耻辱一再撕开在世人面前,日后无论他走到何种高度,都甩不开这个出身,都将是世人耻笑的话题。
满是恨意的眼睛对上谢令月,恨不能起身与这人同归于尽,却受制于人,连站起来都不可能···
“镇北大将军这是不服气?”谢令月好整以暇挑眉:“难道朕说错了,你爹不就是个杀猪的么;若不是令姐这个肉铺西施被微服私访的先帝发现,何来杨家踏入权贵圈的可能,杨大将军怕是此时还在肉铺剁肉呢吧。”
“啧啧···贵国先帝也是个不挑嘴的,辜负三位皇后也要宠幸一个屠户之女,口味还真是···忒奇特了些。”
掸了掸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方才的刻薄之言不是他说的,雍帝陛下又哼笑:“所以说嘛,自古道英雄不问出身,有时候也要看具体的对象;像杨大将军与令姐这种···脑子里只有几枚铜板与几斤猪肉的算计,就莫要想着操控朝堂,真当你们有九千岁那种历练与心智么。”
“罢了,明知尔等不过屠户之子,朕与你们计较个甚,没得失了身份;不过是见不得尔等算计朕心爱之人,略施小惩而已;大将军若是心有不服,朕与龙甲卫还要在京都盘垣些日子,只管来报复朕,看看是朕的龙甲卫先荡平皇城,还是大将军能将朕困在大宣。”
雍帝陛下就是敢这么在别人的地盘···嚣张威胁所有人。
“方才的···不过是叫诸位看清楚,诸位迫不及待想要置于死地的九千岁,他身后是朕这个雍朝帝王,还有整个雍朝。”谢令月对上龙椅之上少年帝王的双眼,语调散漫:“大宣陛下,之前朕在殿宇顶上,大抵听的不是那么清楚,贵国首辅大人所言的九千岁三十条罪状···”
少年帝王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起身强颜欢笑:“必然是雍帝陛下距离远,不曾听清楚,其实···是首辅大人陈述九千岁三十项大功;对对对,就是如此!”
接收到帝王的眼神,首辅大人不敢再置身事外,当即出列,都不用方才藏起来的奏折,朗声陈述起九千岁对大宣的社稷之功;亏的这人临机应变的本事够强,硬是从十来年前说起,逐条列举九千岁为大宣立下的功劳···
大殿内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心中却暗自唾弃这位首辅大人见风使舵的能耐,方才这位痛斥陆寒尘三十条大罪时还是那般意气风发;此时虽然声音更加清越,却也能听出丝丝颤音。
也是,雍朝龙甲卫的火铳正对众人亮着乌黑洞口,谁愿意成为亡魂,明哲保身才是硬道理;只是···雍帝陛下只带了龙甲卫,就敢如此嚣张招摇,就不怕之后他们真的走不出大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