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军也开始相互比拼士气,直到某个清晨,营地大门大开,一列列骑兵开始冲了出来。
人们高喊着,“明军无敌!”、“为了汉人二战”、还有就是干脆一些的,比如“我这次要杀到自己连升三级”!
总而言之,一直真正训练有素、士气高涨、后勤充足的六万骑兵被放出来了。
他们沿着天山山脉而下,顺着伊犁河流动的方向一路向西北方向而去。
从伊犁河谷出来之后,要不了多远,整个地形会变得相对平坦和低洼,在后世人们将这里称为哈萨克丘陵。
不用怀疑,中原地区就是气候条件十分优越的地方,
翻过天山往这里走,虽然辽阔、虽然广袤,但哈萨克丘陵有其难以克服的气候缺陷。
比如说它的北部就是更加宽阔的西伯利亚大平原,而因为没有高山阻隔,导致哈萨克丘陵地区在冬季非常的寒冷,气温往往会降到零下30度以下,牲畜都很难熬过寒冬。
又因为深居内陆,没有水汽,所以这一片地带是典型的大陆性干旱半干旱气候。
只有部分绿洲适合农业耕作,更多的地方就是草地,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地,当然,这里的草地又与新疆的高山草甸不同。
因为这里地势更低,还有河流横贯其中,尽管径流量不大。
当然,在这片气候恶劣的地区,总算留下一个伊犁河谷还算个‘明珠’。
哈萨克族人就是以放牧为生、以部落的形式存在于这片草原上。
而丘陵,就意味着大军会在山顶、山谷间不断穿行。
这样穿行、穿行,终于有一天,他们站在略高的山坡之上,远眺一大片绿的草地,然后看到了帐篷的顶。
而对于哈萨克汗国的部落来说,忽然一天他们会看到那个根本无名的山坡之上多出了黑压压的大军,他们像蚂蚁一样越聚越多,直到填满山坡和谷底。
多年的战乱生涯使得他们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是哪个牧民认了出来,于是在一片片的帐篷间穿梭高喊,“东方的明军来了!东方的明军来了!”
随后就是巨大的混乱,原本的士兵被推出来参加即将进行的战斗。
而在明军这一侧,
韩十二郎则沉迷于西边天际处的夕阳。
“咱们,终于走到了这里。”
他身边的副将个个勒着缰绳露出兴奋的面容,“将军,这一战过后,打得最远的汉人军队就是咱们了。”
他没有说将军,而是说军队。
实际上,打得最远的汉人将领应该属于另外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郭侃,此人效力于蒙古帝国,最远打到了地中海。
韩十二郎听了以后则轻轻一笑,“算盘打得响呢。只打到夷播海可不算最远,怎么?你还想千里转战?”
“当年高仙芝败于恒罗斯,那是咱老祖宗,要替老祖宗把面子找回来。”
旁边人嘲笑,“就因为你姓高,他就是你老祖宗?”
“那肯定是。将军,末将是觉得这次机会是天时地利人和,当年唐军只有两万,而我们有六万,我们的武器也更加先进,皇上也全力支持,这次要再不胜,下次再有后人踏足这里,不知何年何月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的任务很重。
实际上,古代军队并不会这么思考问题。
但在朱厚照的改造下,现如今大明的边疆守卫军队都具有了大历史观,这不仅仅是一种政治统治的选择,更是提升战斗力的一个手段。
有什么道理不用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明军已经具有了近代民族国家军队的雏形。
当然了,离那支信仰无敌、绝对忠诚的人民军队还有距离。
“好,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先进武器的厉害!传令,继续前进,距离足够以后,开大炮!轰他娘!!”
大炮虽然很难携带,但多少得带一点,万一路上遇到龟壳一样的坚城怎么办?!
……
西域的战事终于开始了。
这是一个令人激荡的时代,即便后世人也不断重复讲述这段历史:
正德二十二年,雄心壮志的正德大帝在经过数年的准备之后大踏步的推动了他的帝国扩张之路,雄壮的汉人骑兵自盛唐以后再一次加入中亚地区的混战与争夺。
这一计划是在吸取了前代人的教训之后才实施的,因为后勤始终是大明争霸中亚地区的弱点,而正德大帝一直等到登基的二十二年后才正式发动对哈萨克汗国的战争。
那时的大明国力强盛,军队指挥系统简洁而有效率,从南洋运过来的奴隶成为后勤运输的重要力量,一袋一袋的粮食就这么通过奴隶的双腿和马匹等牲畜扛上了天山之巅。
人们始终无法解释,为什么从来没有去过新疆的正德大帝对于新疆的广袤和道路运输的困难有着如此深刻的认识,以至于他在朱批中一次次强调后勤的重要性,并拒绝在准备不足时冒险行事。
就像人们也不明白,正德皇帝为什么知道新疆地区适合种植棉花、为什么确定西方人正在占领世界,更加令人们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正德皇帝对严寒到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北方冻土地带的领土都如此重视。
这个像谜一样的恢弘时代有着太多不可解释的神奇之处,以至于被绝大多数历史爱好者所喜爱和研究。
甚至有人说,正德朝是被一分为二的,这个转折点就是正德二十二年。
在此之前,大明虽然也发动战争,但都有一个具体的缘由,打起来也相当克制。
可在此之后,大明发动的战争有时可能只是出于一个‘征服’的目的,而领先时代的军队建设和武器装备,也使得大明骑兵追上了他的刀下亡魂蒙古人。
第九百四十二章 拨乱反正
张璁走后,
顾人仪接了首揆的位置。
当年,这个由费宏从四川带出来的不要命的直言知县最终超过了他的领路人,站上了文臣的顶点。
而政治上的失败几乎没有点到为止,成功也没有见好就收。
张璁好手好脚的离开,这实在不合一些人的意思,所以上上下下还在参他的人不少。
若非皇帝是朱厚照,他怕是逃不过黑暗的结局。
现在朱厚照将这些奏疏全都留中,并将此事作为给清流立的威,就是要告诉他们,大明不是他们说了算。
剩下的,顾人仪自可拨乱反正。
从二十二年的四月开始,顾阁老开始上疏,
首先是奏请对之前一些遭到陷害的大小官员进行翻案,死的也没关系,至少还人家清名,活着的,则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官复原职。
其次,顾人仪认为货币改革既然已大有成效,那么可以撤回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马,以减少地方官员和百姓的恐惧。朱厚照部分同意了。
有这两样变动,整个大明的官方、民间的紧张之气为之一松。
这也是朱厚照先前所要达到的目的,紧一阵儿、松一阵儿,现在顾人仪让这个气氛松下来,那么歌照唱、舞照跳,
就连不夜城的妓院生意都好起来了。
第三个,顾人仪上奏,要进一步加大三司会考中儒学经典的比重,而且要使得传统经典超过科学成为主要部分。基本上,四书五经不过关,是肯定考不上的。
朱厚照同样同意了,大明的科学发展基础已经有了。儒学对于维护统治方面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不是他怕自己的皇权不稳,实在是他不想看到大明也在鼎盛时期来一场安史之乱。
所以政治上和思想上的控制还是需要有一些的。
第四个,顾人仪上奏,请降天下税赋。
这一点,朱厚照原则上也同意了。
因为商业税开征,农业税的确可以一定程度的降低。
实际上,大明的税率一直不算很高,这个数字没有统一的,因为不同的地区、田亩、人员交得税不一样,但总体平均维持在5%—10%之间,只有苏州、松江地区的税率很高,大约在20%。
具体原因人人俱知。
至于说老百姓负担很重,这主要是其他的配套制度不合理,比如说经常被提及的士绅除优。
这就使得交税的大部分都是穷苦人,
这部分人,不交税他都过得很艰难,更何况天下税赋都在他们身上呢?
除了这些底层人民,其他人日子都还行,比如江南地区,崇祯皇帝死的时候,江南还是一片欣欣向荣。
国家治理体系的瓦解甚至没有让江南变得混乱,反而是因为放松了管控带来一阵繁荣。
但生活在现代的我们都知道,任何繁荣一定是有着还不错的经济基础,否则空着个肚子,你瞎乐什么?
说回朱厚照之所以原则同意,
就是他并不同意全面性、普惠性的减税。
关于这一点他将顾人仪召唤入宫特地面谕,就是他只同意针对贫困区域的底层人民减税。
现在大明征土地税是认地不认人,就是不管这块地是谁的,它该交多少税就是多少。
如果没人认这块地,那也行,你不是不要吗?官府收回来。
这样的话,就有那个技术条件做到认定一个人是富还是穷。
所以减税也就能针对性的减,即家中人均拥有田地五亩以下的,这可以减。
超过这个数的,不是地主也是富农,交点税怎么了?
当然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朝廷要认人均,这就有说法了,比如说赶紧生一个孩子——这不一样了吧?
这一点,朱厚照也认,这个年代人口规模不是负担,那么大片的土地呢,人口规模就是国家实力的一部分。
还有,就是人为把土地拆出去。
比如说,亲戚两家之间,一家在亩均5这条线之下,一家在上,如果可以的话就相互操作一下,官方过继个孩子,实际上还是什么都不变。
这些属于农村社会的基本操作,不管你怎么定政策,老百姓都有办法。
不过与减免税赋带来的正面意义相比,这都不重要。
新任的内阁首揆顾人仪虽然名望高,但高也高不过执政二十二年的正德皇帝,对于皇帝提出的这些他也不敢违逆。
至少也是部分成功了。
于是内阁加紧制定如何减税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