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江源的声音,透出前所未有的严肃来,“这样,我尽量想办法,政府机构那边一般是早上九点半上班,我一会儿先给我朋友打个电话,问问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他们的机票订在几点?”
“下午一点一刻起飞。”
江源沉凝片刻,“那就是十二点半前无论如何要出关了。”
时间有点过于紧迫了,大家只能说都在争分夺秒,挂了电话,米歇尔眉心拧着,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卧室的时候,看见余麦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
“医院发现后处理得及时,而且现在的阻断药效果很好,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着他脸上憔悴的神情,米歇尔走过去,心疼地将人抱住亲了亲。
余麦依偎在他怀中,像是想要汲取米歇尔身上的温暖,伸出胳膊用力搂着他。
他点点头,又想起纪薇兰阿姨,红着眼眶将脸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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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陈俊一直接找朋友借了辆车,从柏林连夜开到巴黎,全程将近八个小时,到的时候刚好是早上九点。
米歇尔和球队请了一天假,陪余麦下楼去接人,陈俊一将车停在两条马路外的大街上,下车的时候身上连个包都没有,只有口袋里的护照手机还有钱包。
开了一夜的车,陈俊一整个人看起来比余麦还憔悴,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终于在异国他乡见了面,却因为雅雯家出了事的缘故,余麦难过得都快要哭了,远远地喊了一声陈俊一,过去的时候陈俊一红着眼眶朝他张开胳膊,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陈俊一真是一分钟都等不及了,催促余麦上楼收拾东西,然后米歇尔开车,带着他俩马不停蹄直奔戴高乐机场。
路上米歇尔不停在看手机,等到了机场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余麦和陈俊一第一时间去排队值机,米歇尔看着空空的手机屏幕,按耐住内心的焦灼,过去帮余麦把行李放到传送带上。
“那我们走了。”
关口前不断有人经过,余麦回头看着米歇尔,临到了分别,他到底还是觉得舍不得,从昨晚起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他伸手抱住米歇尔,“我会回来的。”
米歇尔用力抱紧他,“哥哥——”
余麦松开手,趁陈俊一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回去休息吧,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麦子。”陈俊一在旁边催促道。
余麦背着包朝米歇尔挥挥手,向工作人员展示机票,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米歇尔,转身走进了关口。
“余麦!”
余麦和陈俊一脚步一顿,三个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到江源朝这边飞快地跑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前的领带都甩飞了。
“爸爸。”米歇尔有些动容地看着他。
“叔叔?”余麦一脸惊讶,转身快步回去,江源都顾不上和儿子打个招呼,越过米歇尔冲到他面前,毕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说话的时候嗓子眼直冒烟,“拿着,这份证明。”
余麦低头一看,“rcpc?!”
“是,”江源气喘吁吁地扶着自己的老腰,“短期签证,三个月之内回来就行,你一会儿千万记住,赶紧在这里签个名,还有,回来的时候要买,买那个——”
米歇尔早都查过了,脱口而出道,“直飞机票。”
江源立马点头,“对。”
余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鼻头酸酸的,抓着手里的签证纸一把抱住他,“谢谢叔叔!”
江源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背,“不客气,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那我们走了。”
余麦朝他们挥了挥手,米歇尔拧着一早上的眉心终于舒缓了些,他点点头,拼命忍住没有当着陈俊一的面过去亲吻他的哥哥,站在那里点点头,“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江源叮嘱道,“到了发消息!”
目送两个人消失在人海中,江源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抬头看着儿子。
米歇尔勾住他爸的脖子,帮他把甩飞的领带轻轻放回去,“走吧,想喝什么,我请。”
江源整个人一下子心花怒放起来,一张老脸笑得哟,忍不住跟儿子炫耀起来,“你是不知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开车,我觉得自己好像f1车神——”
戴高乐机场一如既往的繁忙,父子俩亲热地说着话,一高一矮的身影穿过人山人海,朝着机场咖啡厅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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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安全带系上啊两位,这段时间查得紧,去哪儿啊?这是来咱们南城,旅游?”
出租车上,司机操着一口让人熟悉的南城口音,回头看着后座上两个一脸憔悴的男人。
余麦正在给米歇尔发消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和陈俊一这会儿累得看东西都眼花,敲打屏幕的手指一顿,司机眼见着两个前一秒还魂游天外的男人猛地抬起头,声音巨大异口同声道,“南城疾控中心!”
司机,“……”
在后头两道目光目不转睛的盯视下,司机大哥手心冒着汗,油门越踩越深,一路飙车到了南城市疾控中心。
车一停,陈俊一立马推开车门,眨眼狂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疾控中心的大门前。
“……”余麦和司机回过神,匆忙付了车钱,余麦下车追了过去。
hiv阻断药整个服用过程为28天,疗程结束后三个月再进行检测,如果结果为阴性则表示阻断成功,也就是说这段时间病人身边的人依然需要留心和他们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