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气在胸口,扭曲的小球开始燃烧,杰森握紧拳头,你早该习惯了,习惯这些愤怒,习惯那火焰在身体里灼烧,不要失控,哪怕一切都很吵。
    但你,你总是做不到,杰森看到了绿色,潮水从房间里渗出朝着站立的自己扑来。
    该死的,他讨厌绿色。
    他被吞没了。
    魔法会保护杰森,但如果他觉得自己可以被击溃,那就必然会陷入困境,那些翻涌着的事物,真是的绿色的吗?
    他在黑暗的水中窒息,挣扎,就要溺死,但有人把他拉了上去,杰森回到了光明的世界,他看清了那个拉住他的人。
    是他自己。
    是不久之前还存在的红头罩,他把杰森拎到墙边。
    “自己站起来,然后往前走,如果你停下或者回头了,我就狠狠揍你。”
    杰森靠在墙上狼狈的呛咳,肺部在疼痛的鼓动,发出破洞的鼓风机一样的声音,他把手垂下贴紧地上的泥土和沙粒,诡异的,他感到平静。
    “抱歉……我…走不动了。”
    红头罩无动于衷,他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靠着墙的自己。
    “走不动,那就去爬,只要能向前,怎样都无所谓。”
    “不能停下吗?”
    “不能。”
    杰森乐了,他只觉得荒谬,怎么对自己对自己也要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脚本了?
    “你他妈的,走的又不是你,说什么狗屁话。”
    “我坚持这么久,怎么就不能休息了?”
    红头罩沉默了,他没有愤怒,抱着胳膊看向肮脏巷子的出口。
    “你还记得走出这儿是到哪吗?”
    杰森看不清巷子尽头的风景。
    “……是哪?”
    红头罩安静的想,是你的家。
    是你可以去的归处,是你梦寐以求的安宁。
    而杰森,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撑着墙站了起来,他往前走,走向那个模糊的尽头。
    红头罩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背影。
    “你不是说不走了吗?”
    “哈——说说而已。”
    杰森很累,他迷茫着,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但这不能阻拦他的脚步,就算是一直奔跑的勇者都会质疑自己,他继续朝着巷子外面的世界走去。
    他听到身后的声音。
    “如果你没能走出去,不要责备自己。”
    “杰森陶德用光了自己的全部力气,他尽力了。”
    嘈杂的目光和声音又回到了杰森的世界,他站的笔直,挺着胸膛走出幻境。
    这是他的骄傲。
    是那个抽烟的流浪儿,那个早逝的二代罗宾,曾经的红头罩,和现在杰森陶德的骄傲。
    他永远不停下,永远不认输。
    他战斗,就像父亲和兄弟那样直面所有苦难,然后——不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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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子又在堵门,缓了一会儿的杰森刚把营养剂塞进肚子,就从监控看到门外的布鲁斯,他抓了抓头发。
    “我要让他进来吗,拉琳娜小姐?”
    那是一朵假花的名字,杰森把它拿出来数它的花瓣。
    “让他来,不让他来,让他来,不让他来……”
    “好吧,好吧,这是命运。”
    最终数到的花瓣对应着把哥谭首富关在门外,反正蝙蝠侠肯定累不坏,杰森逃避的钻进卧室,不想负责任的想,那就让他在外面待着吧。
    反正他总会离开,就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
    外面下雨了,雨滴啪嗒啪嗒的打在街道上,清晰的被杰森听到,他开始烦躁,手里的书本换了一册又一册,还是没忍住查看监控的念头。
    布鲁斯肯定离开了,天马上就黑了,他还有夜巡,而且下着雨,他没道理不走。
    但如果他还在呢?就像那些小说里的男女主角,淋着雨等待着打开的大门,等待屋里的人的原谅。
    他不是那个有资格原谅的人,接受回忆之前的自己,心想着果然做原谅的那一方还是太过傲慢了,他们都不欠对方的,谈什么原谅。
    手已经握在了设备上,只要调整出画面一切就能有答案,杰森发觉自己想要临阵脱逃,他忐忑着,害怕知道那个结果。
    只要不看,就还能欺骗自己,还能维持平静的现状,告诉自己布鲁斯已经离开,被留下的家伙不用再自作多情。
    但他不允许自己逃避,杰森垂眼调出画面,门口的家伙还站在那,只不多手上多了一把伞。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蝙蝠侠没有为了感动他而坚持淋雨,保留了他们最后的体面,而不是真正的和言情小说对应。
    “你到底要干什么?”
    布鲁斯看着开门的杰森眨了眨眼。
    “我想告诉你——我很爱你,儿子。”
    “希望你今天……能高兴?”
    他看到杰森脸上如有实质的疑惑和难以置信,而他也说出来了。
    “你有病吧?”
    “我没有……杰森。”
    “那你在说什么屁话?”
    “注意语言。”
    “你拿什么管我?我可不是屌头。”
    “杰森……”
    杰森讨厌布鲁斯这么叫他,安静的,没有攻击性的,像是家人一样的称呼他。
    温情的难以忍受,可这就是一个称呼,一个最普通的称呼,奇怪的不是这么说的人,而是他,杰森想要回到房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