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棠的手按在净华的心口处,感受到净华的心跳,很快很有力,跟他的一样。他的头发变得更长了一些,他跟他这样近,他不再是那个触不可及的僧人,是他触之可及,心心相印的尘世惦念人。
第53章 选择
净华摩挲着江子棠的眼角处,将那被逼出的一点生理盐水擦拭干净,然后将人拥在怀中轻声道:“睡吧。”
陆凡是前太子之事对江子棠而言不是没有触动,但现在很温暖,他还是很快睡着了。
净华半阖眼,分出几分心神留意着山洞外面的动静。
鱼肚泛白之际,净华听到了一阵动静,江子棠也被这动静惊醒。
“人数不少,步伐整齐,可能是军队。”
两人出了山洞寻了个高处看去,果见一列军队浩浩荡荡地走着,正是从度丹城那边过来。昨日的动乱并没有影响他们今日的行军。
两人轻装简从,比大军行进要快得多,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最近的城镇买了快马,又一路传播了度丹营苏策叛变的消息。
这个城镇迅速组织了军队对抗度丹营,可惜还不是不足以对抗长年守边疆的度丹,不出三天度丹便占领了这个城镇。
苏策叛变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陆凡知晓后也不再固守通州,主动出击,那批江湖人士信心倍增,一路打来有宁死不降的,也有很快投降的,更有主动加入的,陆凡的声势越来越浩大。
陆凡写了一篇讨粱檄文,里面列出了大梁王朝的十大罪状:包括作为前朝大齐之臣却谋朝篡位;上位之人枉顾民生,苛捐杂税繁重;皇亲国戚特权过重;吏治腐败;大梁王不理朝政等等,然后将这篇讨粱檄文大量分抄,沿途发放。
同时陆凡作为前朝太子,声称要恢复正统,打出了大齐的旗号,苏策也改旗易帜,和陆凡遥相呼应。
大梁节节败退,前来平乱的大军一场又一场的溃败,陆凡和苏策两人一路打着打着,最终一同达到遂州,在遂州城会和。
两人许久不见,虽还在战时,但仍旧摆了桌酒席,小饮几杯。大齐灭国之时,尚在襁褓中的太子陆凡被陆保悄悄带走,但仅凭陆保一人是做不到在大梁的虎视眈眈之下安然带走太子殿下的,彼时苏策的父亲是宫内禁军统领,是他在宫中浴血奋战,为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苏策当时也不过是个垂髫小儿,和陆凡一同逃走,双方隐姓埋名生活了许久。后来陆凡入江湖,苏策入了军营,两人约定以《落霞图》为起兵讯号。
当那副印着“皇太子宝”印的《落霞图》放在他的手上时,他才恍惚他为今天已准备了很久。
推杯换盏中,苏策道:“岭儿怎么没一起过来?”
陆凡将陆岭擅自插手黑云门事务,追杀江子棠等事告知苏策:“我让他留在通州闭门思过。”
苏策撕下来一块羊腿,毫不在意道:“他想参与就让他参与,也没什么。起码还是跟你一条心,你另一个儿子才真的是恨不得把你斗垮整死。”
陆凡知道江子棠身份后,也描图传给了苏策,他就是怕江子棠会和苏策对上。果不其然,江子棠找线索一路找去了度丹营。
“他的刀法很好,要不是我反应快,怕是早成他的刀下亡魂了。”
陆凡亲自为苏策斟满一杯酒:“犬子无状,多多担待。”
苏策一饮而尽,这等小事他倒是不放在心上,只道:“别坏了我们的大事便好。”
陆凡心中也自有一杆秤,道:“放心。”
陆凡此时已经占据了北方大部分地盘,欲直捣皇城。大梁皇室见势不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欲渡河难逃,放弃大梁北方半壁江山,以谋来日。
“贪生怕死的蛀虫。”陆凡扔下皇城密探发来的报告,嗤道,“想逃,做梦。”
苏策上前道:“臣请带兵,灭大梁!缴获贼首!”
陆凡自是应允。
于是苏策整兵挥师直达皇城,皇城很快攻破,那些来不及逃走的皇室成员成为瓮中之鳖,而以大梁王为首的核心皇室成员和朝中一班重臣却早已扔下这座皇城和城中百姓,渡黄河逃之夭夭了。
中原皇朝风雨飘摇,青山几度摧残,大梁皇室仓皇逃窜,江山即将再度易手之时,边地却异动了。
苏策带兵从度丹挥师中原时留有上千士兵守城,日常巡逻守城照旧,佯装无事,迷惑东北的契丹。但契丹不知从何处得知度丹营离城,度丹守备空虚,伙同党项、白族等外夷合谋侵犯中原。
契丹结兵五万,南下度丹,在占领度丹之后毫不收敛,就像一头贪婪的蟒蛇一般开始蚕食中原领土。
前方是南逃的大梁有生力量和南方的半壁江山,身后是贪婪的游牧民族的侵略,前打大梁还是后转打契丹,对新生的大齐政权来说又是一重考验。
若是大梁破罐子破摔,和契丹结盟,前后夹击的话大齐就会变得非常危险。
让前来汇报的士兵退下后,苏策疲惫地叹了口气,他刚从战场下来,就到陆凡这儿来了:“契丹趁中原战乱时发兵也不难理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是战是和,是进是退。
陆凡道:“意料之中,但是反应得这么快却是意料之外。”
苏策出度丹便改了旗号,明面上的度丹营还留在度丹,这是其一;中原地域广大,时有战乱发生,单凭打战不足以让契丹决定南侵,这是其二;而且契丹近几年和大梁关系很差,常年不来往,边境交流也很严格,契丹哪怕最后知道这一切,也不该来得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