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寸心将神意转到了天枢部处,全神贯注地看着刑雷之鞭落下。
一身素衣的白孤禅阖着眼盘膝端坐,指尖拨弄着一串檀木佛珠,仿佛那刑罚只是一阵微风拂过。
“啧”的一声?在殿中响起?。
嬴寸心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感慨,可?下一刻就回过神来,神意尽数回笼,混沌镜也被?她一拂消去。她扭头看着不知?何时入内的初意,很是不满她那布满整张脸的嘲弄之色。原本想说几?句话刺她,可?一想自己先?前干的好事,嬴寸心那所剩无几?的良心和愧疚发?作。她反反复复,她理亏。于是,她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笑,问:“殿下怎么来了?”
初意挑眉道:“我不能来吗?”她领了天帝法旨来到东海龙宫,那在修罗城中生起?的怨念已经消失殆尽了。可?没想到见到嬴寸心的第一眼,火气就再度被?她挑起?。当时,西海、南海的龙女也在,不知?道谈论?了什么,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但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嬴寸心就上演了一场大变脸,而且在其他?海域龙女询问她们的关系时,嬴寸心当着她的面说了“不熟”“没交情”“只有几?面之缘”。嬴寸心是一点都不记得是谁在混沌镜中对?她嘘寒问暖的。
嬴寸心点头:“能。”她依旧维持着那淡雅的笑,“怎么不遣人来通知?一声??”
初意垂着眼,阴阳怪气:“你全神贯注做事,能听见吗?”
嬴寸心:“……”行,她就是听不见。沉默片刻,又说:“殿下是来催四海司改制进度的?”
初意掀了掀眼皮子,轻飘飘地望了嬴寸心一眼。
嬴寸心摸不清她什么意思,心中好似有个钟摆在左右摆荡,一面是初意武力的的赞扬;另一边则是觉得她的臭脾气很烦人。她咬了咬下唇,决定通过八卦破解初意身上笼罩着那股奇怪的气质。她轻轻说:“西河主对?玉诰星君下手之事你知?道吗?”玉诰星君是天渊的私生子,不用想,跟帝女的立场天然?相悖。
“怪不得嬴道友听不到任何声?音呢,原来是在混沌镜中看西河主。”初意眼神晦暗不明,她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躺在贝床上的嬴寸心,又慢条斯理地询问, “需要我替你引荐吗?”
心中凉飕飕的,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骨窜起?,这种危险是初意带来的。这个认知?让嬴寸心内心深处那种被?压制的不快骤然?攀升到了极点,而后龙性的叛逆占据了上风,她的眼眸化作了冷冰冰的金色竖瞳,轻飘飘说:“那就多谢殿下了。”
“不用谢。”初意低笑了一声?,她往前走了一步,带着几?分傲慢,问,“我帮你,你愿意给?我什么报酬呢?”
嬴寸心暗暗提防着,她笑着说:“以帝女的身家?,还有什么稀缺的吗?”
“有。”初意一点头,“我的青君殿中缺一条龙。”说着,闪电般地朝着嬴寸心探出?手。
嬴寸心暗骂了一声?,心想,初意果?然?是不怀好意、小心眼、记仇,专门来报复她的。幸好她已经有了准备,没让初意这一击得手。只可?惜她最喜欢卧着的贝床在法力的余波中四分五裂了,一枚枚贝珠滚落在地,噼里啪啦宛如翠珠入盘。“殿下这是做什么?”嬴寸心拉开了与初意的距离,扬着假笑问。
初意轻呵,将手中的珠花在嬴寸心跟前摇了摇,悠悠说:“没有龙,拿取点花也是成的。”看着嬴寸心红红白白的脸,心中积蓄的郁气总算是消散了,也不管嬴寸心怎么样,将珠花往袖子里一收,就扬长而去了。
嬴寸心低头看了眼塌掉的贝床,一张脸冷若冰霜。
片刻后,她又兀自笑了起?来,心想道,帝女还真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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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嬴寸心那处离开后,初意也去打探了天庭的情况。
玉诰无缘无故不会去招惹白孤禅,兴许是天帝派给?他?什么任务,是想借机拉拢一直按兵不动的白虎司么?可?惜玉诰这人没耐心,这步棋走得惹怒了白孤禅。就得看天帝是什么样个态度了,会为了“爱子”责备白孤禅吗?
得到了消息的天渊的确是气得不轻,可?他?甚至没有派人去看玉诰两眼,而是遣座下童子去天枢部中特赦白孤禅。
云泽少君正愁着呢,巴不得将白孤禅放走,谁知?道天帝的赦令下来了,白孤禅冷冷淡淡地说:“不可?赦。”非要受完刑罚。这消息传入了天渊的耳中,天渊的神色越发?阴沉。白孤禅这举措是不接受他?的示好,可?也没有要违逆天庭的意思。还能用,但是不能够重用,目前最可?靠的还是长离。天渊心想着,忽然?间,又意识到长离已经有些时间没有送消息回天庭了,是遇到麻烦了吗?
此刻的魔渊。
乔装打扮后的长离追溯着千年前的痕迹去找寻凤尊的下落,她感知?到了那抹熟悉的气机,可?等抵达后发?现是个陷阱——那儿都是魔界的魔头。等她从陷阱中挣脱出?来后,已经是好几?天了。她没等到魔界的大军来围剿,隐约有了种猜测。她能来魔渊这边,凤凰山的仙人同样能来,凤尊的气息很可?能是他?们留下来误导自己的。
可?除了一个个排除,她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高峻的重山直入云霄,魔界中以浊气为主,天地间总是一派阴沉幽暗,少见清风朗月的和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