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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持证发疯 第22节

    姬昭听见萧衍的话怔怔道:“噩梦?”
    “对, 都是噩梦。”萧衍放缓声音道, “臣会一直保护你,不会伤害你。”
    姬昭听到萧衍的话, 混沌的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是——他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于是, 姬昭用略微嘶哑的声音道:“萧楚之, 我想吃糖。”
    说完这句,姬昭便再也没了力气。
    “好。”
    一颗蜜糖送进姬昭的嘴里, 姬昭泛苦的口腔里传来丝丝甜意,紧绷的神经也在此刻得到了放松。
    “萧楚之,你不可以……杀我……”姬昭含着嘴里萧衍给他的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衍一身寒气地坐在姬昭的身边,替身旁的少年捏好被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少年精致的眉宇,拨开少年被汗水打湿犹如海藻一般的长发。
    既然知道了陛下身边并没有人在挑拨,那么如何让陛下相信自己不会害他、不会杀他,相反会庇佑他、保护他、辅佐他就变成了萧衍要面对的难题。
    从姬昭那一句句重复的“你不要杀我”,萧衍不可能会信只凭自己几句话便能够让对方彻底信任自己。
    萧衍垂眸,他第一次养孩子便遇见了这么一个极难养的,也不知道姬恒这十几年在长安究竟在做什么?难道只玩权术,一点都不管孩子吗?
    此刻,福公公缓步上前小声对萧衍道:“殿下,您也忙了一天了,接下来便让老奴在陛下跟前守着吧。”
    萧衍半日的时间跑了长安和天云山一个来回,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便守到天黑直到姬昭醒来,即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不必,今夜我便在这里守着他。”萧衍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的姬昭道。
    福公公闻言不由迟疑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老奴让人给您搬张小榻过来。”
    萧衍闻言点头默许,福公公见了立刻让宫人轻手轻脚搬了一张小榻放在姬昭所睡卧榻的旁边。
    “宫人们就守在门外,若是有事,殿下叫他们便是。”
    说完,福公公小心吹灭几盏灯火,瞬间室内的光线变得暗淡下来,福公公连同宫人也在这个时候轻轻退了出去。
    萧衍见此,看了一眼榻上的少年后便躺上旁边的小榻和衣而眠。
    深夜,姬昭的面色潮红,苍白的脸上犹如涂了一层厚重的胭脂,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不停落下,喘息声时重时轻。
    或许是因为紧绷的神经在瞬间得到放松,或许是心上的事情压得姬昭喘不过气,几乎是顺理成章一般,姬昭在当晚发起了高热,并且陷入了一个个梦魇之中。
    姬昭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待过的孤儿院,他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看着院子里的小孩子跑呀跑,没有人找他玩,因为他是他们口中的病秧子,他和他们一起玩他会死,没有人会想担上杀人的罪名。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被孤立了。
    画面一转,他的心口开始疼痛,随后是无数人的惊叫,被抢救回来的他第一次明白死亡,此后死亡的阴影常伴于他,时刻提醒着他随时会死。
    可是,他……真的好想活……好想活……
    “不要……好疼……好冷,我不想……不想……”姬昭在梦中无意识地呢喃着。
    萧衍睡觉向来警觉,他听见姬昭的呓语便瞬间睁开了眼睛,只见卧榻上的少年面色潮红,双脚已经把盖在身上的被子蹬开,嘴里是胡乱的呓语。
    萧衍连忙将人揽在了怀里,只觉得怀中少年的体温烫得惊人。
    “来人!传太医!”
    话音落下,本来灯火俱灭的宣室殿瞬间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年迈的太医被高大健壮的侍卫从太医院背了过来,进入宣室殿的内室便连忙替姬昭把脉。
    “忧思过重,心绪不宁,骤然放松这才导致的高热不退。”太医收回把脉的手道。
    萧衍闻言拧紧了眉头,看着躺在卧榻上面色难看的姬昭重复道:“忧思过重,心绪不宁。”
    是因为李则盈口中的噩梦吗?萧衍烦躁地拨动着手腕间的佛珠,忽然间他竟有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臣先为陛下退烧吧。”老太医说完便取出了自己医箱里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将银针刺入姬昭的穴位,为姬昭强行退烧。
    一套针施完,老太医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接过身旁宫人的手帕后随意擦了擦汗便拿起纸笔写下药方。
    “药煎好了便尽快给陛下服用。”老太医略微有些气喘地说道。
    一旁的福公公连忙收好药方,请太医去
    一旁休息,自己则是盯着小太监门抓药煎药,宫人门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才煎好了一碗汤药。
    然而药煎好了,但是却死活喂不进姬昭的嘴里。
    不得已,福公公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萧衍。
    “我来吧。”
    萧衍接过药碗,强行使姬昭张开了嘴,那力道看得一旁的福公公当真是要心疼死了。
    “殿下,您轻点啊!”
    到时候您手一松开,陛下脸上全是你的指印!
    然而姬昭的嘴闭得死紧,不用蛮力根本打不开。
    于是,萧衍手指不得不用力强行让姬昭张嘴。
    只见姬昭檀口微张,萧衍手持着汤药缓缓地喂了进去。
    一碗药喝完,姬昭又突然叫热,非得蹬开身上的被子,甚至想扯自己身上的中衣。
    少年的手无意识地乱扯,衣带被扯开,衣衫散落,露出了雪白瘦削的肩膀,摸上去甚至有些硌人。
    萧衍连忙为姬昭盖上被子,双手紧紧地搂着他不让他胡乱挣扎。
    “放开……放……”姬昭忍不住扭动身子,在他的梦里他此时正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章鱼死死缠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别闹!”抱着姬昭的萧衍拍了一下怀里一点都不乖的孩子道。
    姬昭忽然被梦里的章鱼拍了一下顿觉委屈,可是他找不到可以说委屈的人,只能蜷曲着身子默默忍耐。
    似乎是察觉到了姬昭的委屈,萧衍轻轻伸手拍着姬昭的后背,让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姬昭这一病便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待到姬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又黑了。
    “水……”姬昭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宫殿响起,随后一碗清水便递到了姬昭的嘴边。
    温水滋润了姬昭干哑的嗓子,同时姬昭也行有了力气睁开眼睛。
    只见,烛火之下,摄政王萧衍身着雪白中衣坐在榻边为他端着清水,而身旁空位的余温告诉姬昭之前他们俩睡在一起。
    是萧衍在照顾生病的他,那是不是说明萧衍不知道自己不是小皇帝,他又可以继续活下去了,姬昭醒来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可以继续活下去的这个事实。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对萧衍道:“摄政王难道不懂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吗?”
    话音落下,姬昭抿唇,他的性子一定是非常的糟糕并且招人讨厌。
    只见萧衍放下手中的清水俯身捏着姬昭的下巴道:“若非是某人病中非要踢被子,我又怎会和陛下挤在一起。”
    姬昭闻言失语,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踢被子。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姬昭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开口问道。
    “第二天的子时。”萧衍回答道。
    姬昭闻言不由吐出一口气:“还好,没有错过春闱。”
    天亮后便是科举考生考策论的时候,而他作为出题人需要亲临考场亲自宣读题目。
    萧衍看着姬昭这幅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忍不住问道:“谢檀书对陛下而言便那么重要,让陛下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说到最后,萧衍的语气竟然是染上了几分怒意。
    第二十九章
    而坐在床榻上的姬昭对于萧衍的话则是显得有几分迷惑, 他要去考场和谢檀书有什么关系?这本就是他定好的计划,他自然要去执行它完成它,才不会让萧衍调动的五千精兵和这次的科考改革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晦暗不明的灯火下, 姬昭抬头看向面沉如水的萧衍开口问道:“萧楚之,你在生气什么?”
    萧衍看着身前的少年茫然无知地问着自己在生气什么, 一瞬间他气笑了。
    “陛下,你当真喜欢谢檀书喜欢到不顾自己的安危?”萧衍低声反问道, 昏暗的光线落在萧衍身上, 衬得他多出了几分阴郁。
    “我喜欢谢檀书?”姬昭听到这句话后声音都惊得变调了, 甚至连自称都忘了,随后便是惊怒不已,用身旁的枕头去砸面前的萧衍。
    姬昭刚刚从发热中醒来, 身上根本没有力气,砸在萧衍身上的枕头也是软绵无力。
    萧衍任由姬昭手上的枕头砸在自己身上,甚至还伸出双手去扶住了姬昭的肩膀,免得他从榻上不小心栽下来。
    姬昭抬起头看着萧衍道:“萧楚之, 是什么让你觉得朕会喜欢谢檀书?”
    且不说谢檀书有自己的官配, 姬昭对谢檀书也没有任何风月之情。更何况,他就不喜欢男人!
    “萧楚之, 你自己是断袖, 便不会以为天下人都是断袖吧!”姬昭恶狠狠地说道。
    萧衍看着面前少年发怒, 心中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陛下不喜欢就好。”萧衍轻轻拍着姬昭的背部道,“对方狡诈多疑, 心狠手辣, 对陛下来说不是良配。待陛下成年之后, 我为陛下寻一个……”
    说到这里,萧衍竟然想不出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面前的小陛下, 才不至于委屈了他。
    就在萧衍思考长安城中合适的高门贵女时,怀中的少年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萧衍眉头因为刺痛不由一皱,低头一看姬昭的略显苍白的嘴唇上已经染上丝丝血迹,散发殷唇宛如妖魅,接着他便听见对方恼怒地道:“我不要你做主!”
    萧衍看着对方沾染血迹的嘴唇有些好气又好笑,这是发现咬不动自己肩膀所以才咬脖子。这般想着,萧衍轻轻用手指擦拭掉姬昭嘴唇上的血迹,然后道:“选个陛下喜欢的,陛下喜欢谁,我便为陛下求娶过来。”
    姬昭坐在床上看着放缓语气和他说话的俊美男人出声道:“这还差不多。”
    说完,姬昭便扭过了头去,他最讨厌萧衍替他做主,幸好对方还算愿意听他的意见。
    “陛下早点休息。”萧衍将手放在姬昭的头上轻声哄道。
    “朕明日要亲临考场。”姬昭拍开萧衍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直视萧衍道。
    话音落下,姬昭便看见萧衍眉头紧锁。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萧衍得到姬昭的回答叹息道:“罢了。”
    萧衍知道面前的小陛下气性极大,若是不让他去,闹起来怕是又要病上一次,不如自己跟着他一起去,看严实些,免得让他又病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