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蹲坐下来,屁股下的雪板将雪隔开,他视线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男人,对方似注意到他在看,伸手做了一个看不懂的手势。
沈时宴目不转睛看黑色的身影如同箭飞梭出去,精准避开每一位在雪道上的人,流畅的滑行让男人成为整个赛道最闪耀的人。
他漂亮的眼眸闪过惊艳与羡慕,眼中倒影男人最后一个干净利落地停止动作,地上的雪被高高扬起,又下起暴雪来。
真酷。
沈时宴心底莫名自豪夸赞。
从山脚下上来需要一段时间,沈时宴目睹了顾景城近乎是众星捧月被人问了一路的回来。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后沾上的雪,眉眼带笑,打趣问:“那些人问你做什么?”
顾景城无奈:“问我收费多少。”
沈时宴站直身子,眼神上上下下扫过,轻飘飘道:“白给?”
顾景城伸出食指左右摇晃,在沈时宴好奇下轻声说:“私人教练,不对外开放。”
沈时宴收回视线,心中乐成花,面上还要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一只不老实的手指已然替他的主人先行一步,戳上了黑色布料。沈时宴默不作声收回手,自觉没被发现。
“教练,现在就开始教学吗?”沈时宴努力忽视男人灼热的目光。
顾景城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证明。
少年被男人搀扶着,他漂亮的脸蛋已经埋进围巾内只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眼神中透露出惊奇与不安。
双腿被固定在雪板上,仿佛失去平衡稍不小心就会跌倒在地,少年被人一步一步带着龟速前进,身后雪地是两道蜿蜒的痕迹。
沈时宴学了半小时,浅浅掌握一点皮毛就开始想要独立,他挣脱开男人搀扶他的手,自信满满开口:“我学会了,我自己滑一会儿。”
事实证明沈时宴还是高兴太早了,在他说完这句话不超过一分钟的时间里,连续摔倒了两次。沈时宴两眼发懵地跪坐在雪道上,湿漉漉的眼神迷茫看着地上。
他不信邪又挣扎起身,刚站起身没留意脚下被雪板绊了一下,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好在这个学道上都是初学者,大家都半斤八两,对比起来不会太残忍,也就显得沈时宴的行为并不突兀。
“还要自己滑吗?”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隐隐带笑。
沈时宴羞愤低头,不肯吭声。
顾景城并不着急,他蹲下身子,时刻等待少年抬头就能看见他。
地上始终是寒的,沈时宴没撑一会就受不了撑住起身,抬头便撞进漆黑宛如夜晚的眼睛,灿烂的星光点缀夜幕,沉迷其中。
沈时宴的心中有根羽毛拂过,心痒难耐,又像是被重物狠狠撞击,发出巨大的“咚咚”声。
“顾景城。”少年轻声喊道,那双眼眸带着笑意看过去。
对面的男人:“嗯?”
沈时宴淡淡:“扶我起来。”
沈时宴看着老实巴交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有些好笑,刚才教他滑雪没少趁机牵手触碰,现在一副守男德的模样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刚才不是还牵我手吗,怎么现在又不牵了,是有你喜欢的人在这里?”沈时宴略微不爽。
眼前的男人飞快否认:“没有,我只喜欢你。”
然后,沈时宴本该在身侧的两只手都被对面抓了过去,想抽都抽不回来。
沈时宴轻哼,故意开口:“你松开,我现在不想给你牵了。”
男人攥住的力度更大:“晚了。”
事实上,再怎么废材的笨鸟只要遇上好的教师,还是能勉强飞一下,比如此刻在顾景城孜孜不倦教导了两个多小时的沈时宴,能完成直线滑雪且不摔倒。
滑雪是没有翅膀的人在飞翔,感受寒风从身边穿过,是属于地上的自由。
“我滑的比你快!”沈时宴回头朝着身后的男人喊道,声音里追着自由。
下一秒,少年手中用力划拉一下,他的速度更快起来,这条雪道上他是冲破牢笼的鸟,耀眼夺目。
忽然,在他的视线前方出现一抹黑色,远远瞧见一人摔在他前方,沈时宴面色惊恐,冲着对方大声呼喊:“快闪开,我不会拐弯!!!”
被提醒的那人慢慢抬起头,视线呆呆地和沈时宴来了个对视。
完了完了完了,这撞一下得双双躺医院里去。
眼见两人就要撞上,少年猛地闭上眼等待判决。巨大的冲击力使他身体不听大脑的使唤,伴随耳边一阵陌生的惊呼声他重重向前扑了下去。
毁容了。
沈时宴绝望的想。
身体上的疼痛没有多少,身下有什么暖烘烘的垫子垫在下面,替他缓冲大部分伤害。
少年睁开眼睛,发觉身下压着的是黑色服饰的人,而他被对方紧紧护在怀中,除了惊吓没受到一点伤害。
他一动,被压着的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顾景城?!”沈时宴双手撑在男人身侧,惊呼出声,“你怎么样,需要叫救护车吗?”
沈时宴急忙从男人身上起来,心中缓缓不安,双手无措不知道放在哪合适。
顾景城安抚:“不用叫救护车,拉我起来就行。”
刚才跟在少年身后,听到少年出声就知道有危险,他加快就化学速度赶在少年摔下前将人护在身上,避免了受重伤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