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瑾嗯了一声,笑意却渐渐淡了。
青罗抬头: “怎么了?”
贾瑾本想说没什么,但是又怕到时候走的太急,怕是连告别都没有,就道: “端阳一过,我就走了。”
“走?”青罗睁大眼睛,贾瑾来了这么些日子都让青罗忘了他是要走的了: “你要去哪儿?”
“我能去哪儿,自然是要回家了。”贾瑾苦笑: “我爹已经知道我在哪里了,说要是我不回去就叫人来抓我,那些人,”
“那些人可同丰岩不一样,是只认钱的。”
其实贾瑾是能跑的,但是他爹说要是他再不回去或是中途又跑走,谢之闵便要被遣返了,你说巧不巧,谢之闵的主家同他爹正好有生意往来。
这些生意人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更何况是辞了一个小工。
虽然贾瑾常跟青罗说笑让谢之闵回来,但若是谢之闵真因他被辞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谢家好不容易因着谢之闵做工日子渐渐好了,说不定,再有段日子,谢之闵都能攒钱娶夫郎了。
青罗有些急: “回家去,那你爹会罚你么,还有成亲,他让你再去成亲怎么办?”
贾瑾摇头: “成亲是绝不可能的,再罚又能如何,不过就是不吃不喝,你若心疼我,记得来给我送饭。”
说到最后,贾瑾还有心情说笑。
青罗却认真了,拉着贾瑾的手: “你放心,我会去的。”
别说送饭了,就是把人劫走也是能的。
贾瑾点头: “这我就放心了。”
粽子已经蒸上了,等到响午,应当就熟了,谢爷爷给他们倒了茶水,谢过之后让他们略坐一坐,等蒸好了给地里干活的家人送去。
婶子哥么们笑容满面的答应了,帮着扫地的扫地,洗盆的洗盆,都是乐呵呵的,这样的好事大家都乐意。
众人正说着话,不远处慢慢走过一个背着娃娃的妇人,看着谢家这样热闹,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小步挪上前打听消息。
“他王婶,今日怎么这样热闹,谁家有什么喜事了?”
王婶听着声音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也没多想,笑回: “哟,是小张婶子,许久不见了,倒不是什么喜事,但是过节么,自然是欢喜的,谢叔家包粽子,咱们过来帮忙。”
“那么多人,想来是包的多了?”张婶子一眼看过去,竟有七八个。
“多,不仅多,还要给村里人送呢,这不是农忙,谢叔就想着包些粽子给大家伙送些,你来的正巧了,要不留下等着,我看再有一会儿就好了。”
这倒不是王婶子自作主张,而是谢爷爷交待了,凡是村里的想吃的,都可以上家里来拿,吃完为止。
因着王婶子想着张家也难,就叫人拿几个。
听说张家汉子摔伤了身子,许久不见好,好容易好些了,郎中又嘱咐做不得重活,要养上许久,这日子也是难熬。
“你家汉子可好些了?”想到这儿,王婶子不免要多问一句。
张婶子几乎咬碎了牙才勉强笑回一句: “多谢婶子挂念,已大好了。”
“这就好了,这男人啊,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既好了,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王婶子点头。
张婶子应和了一句,借口家里有事走了。
王婶子还有些奇怪: “往日遇上这样的事是怎么也不会放过的,今日是怎么了?”
不过王婶子也没空多想了,粽子熟了,大家都一窝蜂上去抢了。
“甜的,甜的,我家小子爱吃,”
“肉的,肉的,给我来两个。”
谢爷爷被挤着,但也没有恼,反而笑呵呵劝道: “都有,都有,只是大伙当心烫。”
被谢爷爷这么一劝他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了,白拿人家的东西还如此没有礼数,实在让人笑话。
于是一众人又退下,互相谦让起来。
白茫茫的水汽总算散了,露出满满当当的粽子来,有些煮的白米都露出来了,粽叶的清香飘散出来,惹的人咽了咽口水。
谢爷爷挨着问要什么的,先一人两个的分,一家几口只管报上来,紧着吃。
这样的活可不轻,一家最少都是四人,口味又不同,不一会就乱了,但是没有谁不耐烦,说的人轻缓,听的人也耐心。
一家一家的,总能慢慢算清楚。
“这样的事,还是从前谢老爹在的时候有过一回呢,那是可是给大家伙分肉,”
“是了,猎着一头野猪,半扇分给了村里人,一家能有小半快呢。”
这样的事实在是少有,但是在谢老爹那次之后,村里人也煮过两次大锅粥,两次菜宴,不为着什么,就是为着一个高兴。
大罗村的人家户算不得多,但要论和睦,定然是排得上一二的。
因着村里极少出过偷抢或是仗势欺人的事情,若有谁做出来这样的事,村里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人淹死了。
到现在也就出过两回,一回陈家,一回谢家,都没抓着人,不然那人定然要被打个半死再拿去报官。
这边粽子总算分的差不多了,人也赶着给家人送饭走了,热闹的院子忽然安静下来,但空气里都好似还洋溢着欢喜之意。
青罗也拿了一个甜的坐在门槛上,贾瑾拿了一个肉的,两人刚剥开还没吃呢,几个娃娃牵着手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