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极了一个十分关心哥哥的好弟弟, 惊讶又不失关切、生气中带点愤恨,连陆盐自个儿都不得不佩服这出神入化的演技。
    陆庭坚确实很吃弟弟这一套,冷冽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然而缓兵之计也就缓了一分钟不到。
    “早上客户来律所闹事不小心伤的,没什么大碍。倒是你,怎么会在妇产科?”
    陆盐已经想到了说辞:“我和茅修陪她的朋友过来检查,本来走了, 检查报告忘拿了,他俩有事, 我就回来帮忙拿一下。”
    如果没看到他独自走进b超室,陆庭坚已经信了,为什么要撒谎?
    他有些生气, 陆盐从来没对他撒过谎, 选择撒谎说明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盐的衣兜里露出一角白纸,陆庭坚向他伸出手:“是么, 我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完后,陆盐感觉陆庭坚看他的眼神好像变了,他下意识把手抄回兜里,紧紧握住检查报告,做着最后的挣扎:“哥,这是别人的检查报告,给你看不太好。”
    “拿来。”陆庭坚的语气重了几分,他没动,就这么站着,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威压。
    慌乱让陆盐也一下子火了:“你能不能讲点理,这是别人的东西,凭什么给你看?这是在医院,我不想和你吵,你不是说我们需要分开静一静吗,遇到了就别理我啊。”
    陆庭坚不为所动:“三月,我看到了。”
    一句话让陆盐的脸色变的刷白,大可以继续胡编乱扯,但他心里明白,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对他更不利,要是陆庭坚不顾形象的上前来抢那张报告,他没有把握能守住。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眼见陆盐咬着牙关死不开口有离开的打算,陆庭坚眼疾手快的将人拦腰抱起大步往外走,短暂的失重感引得陆盐惊呼了一声,下意识掏出手抓紧男人衣袖。
    走廊上的护士和患者见状惊疑的看了过来,陆盐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过,只觉得脸都让陆庭坚给丢没了。
    但此刻他无暇顾及这些,远离陆庭坚才是正事。
    陆庭坚带着他离开医院来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陆盐盘算着只要一落地就撒腿跑,不管跑不跑得过,先跑再说。
    小鹿又怎么对抗得了一头正处于爆发边缘的猎豹。
    陆盐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陆庭坚用身体堵在了墙角里,在他想发火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伸进了衣兜。
    陆盐心下一惊,等反应过来去捂包的时候,检查报告已然落到了陆庭坚手里。
    空气在此刻凝结成冰。
    眼见着陆庭坚脸色越发黑沉,陆盐的脸也渐渐涨得通红,直觉完了。
    他把脸埋进掌心里,肩膀颓败的向下耷拉,心里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纸张被揉捏的声音清晰刺耳。
    想象中的滔天怒火被温暖的拥抱取代,肩上一重,陆盐猛然抬首,陆庭坚靠在他的肩上轻声叹息。
    怎么和预设的反应不一样?
    看到上面的名字和检查结果,陆庭坚不是应该发火怒骂他一顿吗?亦或者用震惊眼神看着他,觉得他是个能怀孕的怪物么?
    灼热的呼吸拂过颈侧,陆盐看不懂陆庭坚此时在想什么,他不自在的挣扎了下,却被抱得更紧。
    “三月,把孩子打了吧。”陆庭坚的声音很低,低到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果然,这才是陆庭坚应该有的反应和做法。
    “不行。”
    陆盐斩钉截铁的拒绝成了紧绷情绪的导.火.线,上一秒还能压抑着情绪强迫自己冷静镇定的陆庭坚,下一秒就变了脸。
    他终于不再忍受灼烧着心脏的滔天怒火,大掌用力握紧陆盐的肩膀,双眸赤红。
    “为什么?你就这么想生下这个野种?”
    陆盐知道,陆庭坚的情绪已经失控。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陆庭坚的偏执和疯狂比原著里描写的更甚,窗户纸没戳破以前尚且还能克制隐忍,没了那层薄薄的纸,他的冷静自持和隐忍早已被欲念冲刷占据。
    陆盐相信以陆庭坚对原主的执念,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怎么办?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垂在腿侧的手用力拧了把大腿肉,痛的他瞬间飙出了热泪。
    陆盐低下脑袋,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忍着不适抬起胳膊颤颤巍巍的回抱住陆庭坚,语带哽咽:“不是的哥,没办法打掉,医生说我的体质太差,做流产手术对身体的伤害性远比生产大的多,可能会落下病根。”
    “查出怀孕的那天,我很害怕,我不敢告诉你们,我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是个异类。如果不是怪物,男人怎么会怀孕呢?”
    “而且,而且生日宴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和谁发生了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对方发生关系,我怕你觉得我是个随便的人,所以我不敢告诉你和爸爸妈妈,不想让你们担心……”
    “可是,呜……可是我没想到会怀孕,我真的很想打掉这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但是我太害怕了,我怕死在手术台上,怕再也见不到你们,真的真的很害怕,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越说越委屈,到最后连陆盐都分不清这场戏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莫名其妙被人投诉穿进那群人写的乱七八糟的小说里,应付着一堆神经病,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