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的毛比路人想象力的还要柔软,精心护理的毛发柔顺蓬松,手一抓就会陷下去。而你在抚摸小狗头顶或者背部的时候,他还会仰着头,把嘴角咧到耳后根,对你欢欣单纯地笑,原本黑葡萄一样圆圆黑黑的眼睛,被藏在云朵一样的绒毛后,好像也挤出了新月一样的弧度。
    更不用说那只在背上扫来扫去的大尾巴了,简直就是在勾引人去摸他嘛。
    路人咽咽口水, “嘿嘿”笑着向那只诱人的狗尾巴伸手。
    “可以了。”一只手冷不丁推开他的手,护住狗尾。
    路人抖了抖,感觉那道本就冷淡的目光愈加锐利,压得他抬不起头。
    他匆匆道了声谢,快步离开。
    白晚风听着路人离去的脚步,疑惑地动动耳朵。
    总感觉他手停得太突然了,明明还想再摸一摸吧,为什么突然停下了呢?
    小狗垂下尾巴沉思。
    “他有事,先走了。”他听到林北辰蹲下来,在他耳边说。
    哦,是这样。
    小狗又扬起尾巴。
    没办法,有急事嘛。
    不是因为不喜欢他就好。
    “他说你的毛摸起来很舒服,你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小狗。”林北辰的声音温温缓缓。
    小狗点点头,对着他露出笑脸。
    虽然小狗愿意让喜欢他的人摸摸毛,但他毕竟很少和其他生物相处,搭讪的人一多,他不由得局促起来,尾巴摇动的频率都低了。
    林北辰扫了他失去活力的尾巴一眼,轻描淡写地拒绝路人的摸狗请求,把狗牵到小道上。
    小狗走在安静的小路。
    他闻到了湿润的水汽,驻足侧头。
    “想去河边玩玩吗?”林北辰问。
    小狗犹豫地点头。
    他还没有见过河流,只是接触过水。
    河流和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有什么区别呢?
    他在林北辰的引导下跑下楼梯,一点点挪动小爪爪。
    左边爪子的肉垫先接触到岸边的软泥,黏糊的触感吓得小狗一下子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台阶上。
    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笑声。
    林北辰笑话他。
    小狗又伤心又不服气。
    他试着往前走得更远一点。
    这次他真正触碰到了河水,凉凉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河水比平常家里的水更有生命力,湍急的水流不断推动着他的爪子,他似乎能够感到细小的鱼苗从他掌心游过。
    他忍不住再次迈出脚步,将四个爪子都站在水里。
    指缝间的短毛随着水流动的方向漂浮,迷路的小鱼将敏感的爪垫撞得痒痒的,密密的长毛在带着凛冽的寒风的吹拂下倒向一边。
    太阳应该快要落山吧,他感到温度正逐渐远去,但黑夜的降临并不令他恐惧,反而营造出一种醉人的静谧。
    他站在水里,昂起脖颈,感受着风,河流,小鱼和其他。
    这个时候,热爱音乐的小狗决定高歌一曲。
    “嗷呜——汪汪汪!”
    小狗的歌声戛然而止,惊慌无措地上蹿下跳。
    肉垫有点疼,好像是什么动物咬了他一口。小狗疼得原地乱跳,想要找到那个坏心眼的动物,可是那个动物跑得很快,他用爪子拍了好几下,什么都没拍到,还溅了一身的水。
    小狗这次彻底没有心情感受风景了。
    林北辰拎着牵引绳把他拖到岸上,蹲在他面前,问: “怎么了?”
    小狗眼泪汪汪地“看”他,抬起前爪想扑进他怀里。
    扑了个空。
    小狗呆住了。
    林北辰似乎也愣了一下,顿了几秒才用纸巾托着他的狗爪,问: “摔跤了?还是脚被石头扎到了?”
    林北辰嫌他的爪子脏。
    小狗被咬,本来就很委屈,现在林北辰还嫌弃他。
    他更难过了。
    他推开林北辰的手,走到旁边趴下,缓解自己爪爪的疼痛。
    没有流血,但疼是实实在在的。
    林北辰好像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好声好气地和他道歉: “我不是嫌你脏,我们回家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晚风扭头,装作没听到他的话,还是在地上赖着。
    林北辰叹气,继续好脾气地和他商量。
    “林先生。”一个带着惊讶的女声响起。
    小狗动动耳朵。
    这个声音他有印象,是林北辰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去过他家。
    白晚风记得,她应该也是养狗的。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狗叫,很快湿润的鼻尖就凑到了他的嘴边,闻他的味道。
    白晚风从肚子里发出几声呜呜声,告诉这只狗,现在自己不想社交。
    不过他声音微弱,狗似乎并没往心里去,还是热闹地要和他打招呼,甚至想去闻他的屁股。
    那边林北辰正在和偶遇的年轻女性寒暄。
    他本不想多聊,但对方一眼看出他和白晚风正在闹脾气,笑眯眯地问: “你家狗不愿意回家?我家波比也经常干这种事。”
    “那你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办吗?”林北辰心念一转,改变了主意。
    白晚风坐在地上,不悦地活动着尾巴,不让那只狗闻他的屁股。
    他腿上的毛都打湿了,爪爪上比较低的地方还沾着泥巴,毛都粘在一起,坐在地上又凉又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