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兆年皱了皱眉,薄眼皮被光照得透出血丝,他略微不满地低哼两下,最后还是睁开双眼。
    入目天花板是雕满纯白色花纹的欧式风格,华丽矜贵,是他喜欢的类型。
    但他明明记得,家里不是这样的装修样式。
    这样想着,大脑瞬间清醒,他撑起半身,胸前深蓝的丝质睡衣顺着动作敞开大片,露出底下白里透红的皮肤,禁欲又性l感。
    紧接着,侧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像清晨等待主人起床的狗狗一样,亮晶晶的。
    楚兆年藏在被褥下的手一下就收紧了,记忆如同幻灯片一般在眼前不断跳动。
    啊,他想起来了,他跳舞的时候摔下升降台死了。
    啊,他想起来了,这人是他队友,叫向延序,是个渣男。
    何为渣男?就是睡过之后拔x无情,转头又跟别人鬼混在一起的垃圾。
    楚兆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单手拢了拢,接着嗤笑一声。
    老天爷真是不公,非要让他重生回这一刻吗?
    下一秒,他听见向延序好像也笑了,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就在这时,有句话从记忆深处一下冒出来:“对不起,我喝多了,忘了吧。”
    楚兆年有一瞬间晃神,眼前向延序仍笑着,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渣男语录。
    很好,他看着向延序的眼神冷冰冰的。
    渣男是吧,楚兆年不介意也做一回。
    他张开口,上一世向延序说的话就堵在嗓子眼,他重复着,只字不差:“对不起,昨晚我喝醉了,忘了b、”
    “早安,老婆!”这头,向延序突然说,带着rapper独有的磁性低音直接盖过了他的话。
    ?!什么玩意?
    老什么?什么婆?楚兆年登时拧起眉头,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
    向延序似乎没察觉出异样,自顾自伸出双手捧起对方的脸,左右晃动,边打量边说:“昨晚的酒是真烈,幸好脸没肿。”
    “撒开。”楚兆年一把拍开他的手,黑着脸下床。
    大狗子也不恼,今天的心情似乎尤其兴奋,屁颠颠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衣服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开个玩笑嘛,生什么气。”
    紧接着,向延序又补了句:“虽然是假结婚,但名义上,你确实是我老婆。”
    “什么假结婚?”楚兆年眉头紧锁,心里无端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上一世,他俩是在酒店睡的,起来时,两人身上的痕迹根本不堪入目。
    这一世,房间的欧式风格和酒店截然不同,而且,楚兆年完全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
    方才气昏了头,现在仔细瞧瞧,这房间的布局竟然莫名熟悉……
    “我怎么会在你家?”楚兆年几乎是跳下床的,虽然只来过几次,但他清楚地记得这里是向延序的家,而且是向延序父母的家!
    倏地,房门被敲响,一把略微苍老的中年男声传进来:“二位少爷,起床了吗?先生吩咐向少去书房一趟。”
    “哦。”向延序揉了揉头发,随手将上衣脱掉扔到床上,一身发达的肌肉顿时暴l露在空气中。
    爱豆是碗青春饭,为了防止身材走样,他这两年倒是健身健得勤快。
    楚兆年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关叔,你一会儿把豆包的衣服拿上来。”向延序换掉睡衣,打开房门,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对楚兆年说:“你先试衣服,不合适我再叫人换。”
    关叔拿来的是一套带暗纹的深色西装,看面料就知道价格不菲,必然是哪家的高定。
    所以今天是有什么重要场合要出席吗?
    “楚少,向家这情况您也知道,晚宴上生客熟客都不会少。夫人说您要是不习惯,可以待在房间里,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关叔说。
    他面对楚兆年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低头弯腰,这个年轻人像是天生就拥有某种气场,高贵漂亮,却又锐利得叫人心生敬畏。
    楚兆年挑起眼皮,问:“什么晚宴?”
    关叔明显愣了下,“是向少的生日宴。”
    房门被轻轻关上,摊在凌乱床铺上的手机亮了亮,日期显示8月17日。
    延序……炎序,是夏天出生的孩子。
    楚兆年拉开窗帘,看见楼下花园里走动着许多布置场地的人员,花篮、酒桌、高脚杯,它们被规矩地摆在合适的位置上。
    唯独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喂。”楚兆年拨通了电话,那头声音大得让人耳朵疼:“喂?干嘛!”
    “我结婚了。”他说。
    电话那头嗓门还是那么大:“我服了!你还要再炫耀几次啊?对,你清高,和男神结婚了不起啊,就欺负我一个单身狗呗。”
    看来向延序说的是真话,他们真的结婚了。
    好友的声音总是能调动楚兆年的情绪,他终于勾唇笑了下,问:“我什么时候结的婚?”
    “哥,算我求你,这种甜蜜回忆就别逮着我跟你一起细品了行不?”电话那头说。
    楚兆年说:“没有,我是真的忘了。”
    “……”听筒那头声音听着很气愤,怒冲冲道:“一个月前,向延序家里逼婚,然后你就半推半就跟他签了两年的婚约协议,并且打算在这期间勾引他。怎么样?回味完了吗?”
    “你编故事的水平不怎么样。”楚兆年摇摇头,玻璃窗映出他修长的倒影,忽然觉得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