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过年的,崔裎不想说这丧气话,况且郭老头就是小感冒,今天也好了。
林杨说:“真什么?真死了嘛?”
崔裎默然没答。
林杨说:“有什么办法,死了就埋,不过他不会死的。”
为什么那么笃定,林杨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郭老头这病,瞧着吓人,其实并没多么严重,李全也说过,他这病是反复着凉才恶化的,什么情况下会反复着凉感冒的人是畏冷的,老人更是,这种天气穿三五件是常事,但郭老头身上除了一件保暖内衣,一件薄棉衣就没了,他自来不是那种将就的人,穿衣服也是,冷了多穿,热了就脱,不用人多说,也还没老到衣服不能自己穿的地步。
所以只能是故意的。
为什么故意呢?
林杨想不清楚,装给他们看吗?还是要林杨觉得他没了儿子可怜
林杨不想深想。
苏玥的回复几天前就来了,她的画室计划确实是夭折了,但她另辟蹊径,打算在西南这边的小城市开一个,天高皇帝远,也没人管得着,她说过完年过来抽空看看地方,小地方地价便宜,还省下不少开支。
买完了菜,林杨去厨房准备食材,崔裎在旁边给他打下手,崔裎会的不多,但给土豆削皮已经很娴熟了,而且他还发现林杨好像格外喜欢吃土豆,家里什么菜都会空,但土豆不会,于是他削得更卖力,像要给林杨做一次土豆盛宴。
到傍晚时候,郭老头下来了。
崔裎讶异于林杨对郭老头的猜测,悄声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林杨一笑:“饿了就来了。”
崔裎忍不住给林杨竖了个大拇指,郭城在外面喊:“桌子太小了啊,那个大的折叠桌在哪?”
林杨甩甩手,叫崔裎看着锅里的牛腩,出去给郭老头找。
又忙活了半个多小时,饭终于全上桌了,小年其实有些习俗,但林杨不过,也记不得那么多,就弄了几个好菜而已,还特意做了一道北方菜。
崔裎说是北京人,其实祖籍是山东的,老爷子在山东出生,后来当了兵,到了首都军区,才到北京安家。
但林杨大概不知道,所以桌上的北方菜是道北京菜,还是北京最出名的北京烤鸭,是林杨在菜市买的,崔裎看到那鸭子都笑了,但还是很买账。
郭老头大概是躺了几天没进什么油水,今天吃得格外香,也因此桌上氛围愈发热烈,吃到一半,郭老头站起身来:“妈的,拿瓶酒来!”
崔裎连忙拉住他,“感冒才好,别喝了吧!”
郭老头哎哟一声,“感冒才要喝酒,喝酒驱寒!”
林杨也说:“随他去吧。”
郭老头便起身去店里找,几分钟后,拿了一瓶酒来,瓶盖塞嘴里一咬就开了,拿了个杯子过来:“小崔陪一杯吧!”
崔裎一顿,没答。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林杨就越过他把杯子推过去了,“他不喝。”
郭老头看着林杨的手:“我问小崔喝不喝你搞哪样”
林杨还是盖着酒杯,“我说他不喝。”
郭老头顿时有点不开心了,看向崔裎,见他果真没有反驳,更不开心了,哐地一声将酒杯放下了,问崔裎:“小崔,我们不管小羊,他多管闲事,你就讲你喝不喝”
崔裎也不是不能喝,只是不想喝,他和林杨说好了,晚上要一起去看电影,要是喝多了,晚上就不太好行事,但郭老头这么搞,他不喝都不太好了。
郭老头是人糊涂了,郭城走了在林杨面前找存在感,要人在乎他,崔裎心不忍,已经端起了酒杯,林杨却先发动了,他把酒杯一放,说:“我们晚上有事要出去,他喝不了。”
“你们两个大晚上的还去哪?”郭老头扬起头看人,这个角度,崔裎居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但林杨好像压根不吃郭老头那套,直接把酒杯拿开了,“你要喝,我们在这陪你,给你喝尽兴行吗”
郭老头瘪嘴,倒了一杯,一口闷了,说崔裎:“你个厮儿,一点主见没得,二天肯定是个耙耳朵!”
崔裎问:“耙耳朵什么意思”
他问的是林杨,但林杨林杨没说话,才又看向郭老头,郭老头就大声说了一句:“啥子意思还不晓得,怕老婆的!”
崔裎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居然被骂笑了,他看向林杨,眼神里意味深长,但那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看得懂。
他甚至朝林杨比了一个嘴型。
林杨突然别开了脸,他想:不算吧,他觉得他几乎不怎么管崔裎的。
郭老头压根没看见两人的小九九,只顾自喝酒,倒满杯,大口大口吃肉,吃到后面,酒足饭饱,甚至打了个酒嗝,然后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叫崔裎:“小崔收碗洗!”
林杨早吃完了,闻言轻轻朝郭老头一踢:“你洗!”
郭老头顿时“咦”了一声,“我洗啥子,我一个大男人!”
“小崔不是大男人”林杨叫崔裎去换衣服,又说郭老头:“要醉得厉害就酒醒了再洗,我们要出门了。”
说完这句,他就进了房间,结果开门发现屋里居然没开灯,他摸索着进去,还没摸到开关,就被人从前面一抱,崔裎嗅着林杨的脖颈,说:“我妻管严吗?”
林杨一顿,“我觉得我没怎么管你。”
“那你是我的妻。”崔裎说着,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又去亲他的耳朵,“你们这边管老婆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