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郑温峤依稀恍惚回到了高中时代,陈谨燃一马当先的成绩经常被安排各种演讲和学习交流。
那时候,她站在台下,坐在阶梯教室,带着遥遥无期的愿望和其他人的目光一起看向这个少年。
如今,天空湛蓝一如平常的盛夏往日,而她也无需借助其他人的目光才敢光明正大地看向他。
他成为了她的人,她肩头累积的风雪被他拂去。
眼里的不可说,潜移默化变成我们再也无法割舍的羁绊与缘分。
她相信,不管未来还有多少年,她只要一直记得他,就永远有悸动的理由。
……
回九中待了大半天,看夕阳包裹每个活跃在操场上的身影,青春又鲜活。
他们突然想走走那条离他们家都很近的胡同,郑温峤说要去看看老样子有没有变化,陈谨燃笑着刮她的鼻子,一脸宠溺地拉着她向前走。
记忆里的胡同变化不大,只是周围的商铺换了一个又一个,张贴告示的白纸逐渐泛黄翘角,再次踏上这里,怀旧之情油然而生。
郑温峤看旁边推车的奶奶在卖糖画,油亮亮晶莹剔透的糖似乎还泛着似有若无的甜香。
她咂咂嘴,上前找那位奶奶定制了一个糖画,制作过程中又看见街角那家馄饨铺,肚子不争气地叫了。
陈谨燃看了眼身侧的女孩,忍住笑出声调侃:“饿了?”
郑温峤点了点头,兴奋地指着那家馄饨铺,语气里是忍不住的雀跃和开心:“那家馄饨铺我之前去过一次,特别好吃,只可惜好久没回来。没想到它还在这里。”
郑温峤说完话之后感觉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她抬眼望去,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拉着一个小女孩,那男人回头看了眼被撞的郑温峤,没有说话径直离开。步伐很快,身后的小女孩为了跟上他的步速走得有些吃力。
小女孩临走前微不可察地扯了一下陈谨燃的裤脚,陈谨燃眸光瞬间一顿,余光瞥去那男人离开的方向,拉住郑温峤的手笑道:“你在这里买糖画,你看那边馄饨铺排队还挺长的,我去先占个位置。”
郑温峤突然感觉心脏的某个位置一跳,一种莫名的恐慌让她愣在原地。
她刚想去喊陈谨燃,去拉他的手,这时从隔壁饭店出来一批醉醺醺的人,等到郑温峤避开这群人站在糖画铺前时,陈谨燃已经消失在街角。
呼吸有些急促,郑温峤心里一咯噔,这是过度呼吸发作的前兆。
糖画做好了,奶奶看着小姑娘不太舒服的样子忍不住担心问:“小姑娘,你怎么了?”
郑温峤想笑着告诉她没事,但是她没法说话,只是摆了摆手,扯出一个笑容。
微微俯身,额头渗出的汗水打湿刘海,她往手心吹气,直到那种遏制在喉咙的窒息感消减些。
缓了一会,郑温峤重新挺起腰,感觉内心还在悬停,一种不安从刚才就一直盘桓在她周围。
郑温峤掏出零钱递给奶奶,接过糖画,她立刻往街角的方向走。
还没迈出几步,便从街角处爆发出尖叫声。
郑温峤脚步顿住,低头捂住隐隐跳动刺痛的太阳穴,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
被这一声尖叫惊动的,不只是她,还有很多正在行走的路人。
郑温峤往那个方向跑。
怎么可能这么巧。
不会的,不会是他出事……
陈谨燃……你是在馄饨铺等我的对吧。
不知不觉间,郑温峤感觉自己的视线愈发模糊,抬手抹了下脸,两颊已经淌满了泪水。
这一刻,她像被抛弃的小孩,往前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克服巨大的心理障碍。
转过街角,她看见一个人捂着腹部的伤口跌坐在地上,周围有着急的人连忙打了120,焦灼汇报当时的情况。
她使劲擦了擦眼眶里残余的泪水,在看清跌坐在地上的人时,浑身发抖。
郑温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陈谨燃旁边的。
因为他的腹部中了一刀,再加上自身的白血病造成的身体虚弱,让他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郑温峤蹲下身,为了不让他的伤口再次撕裂只能先帮他止血。
郑温峤努力控制住自己手的不自主战栗,窸窸窣窣的哭声从旁边传来。郑温峤僵硬地抬眼,看见了站在他旁边抽噎的小女孩。
是他们在买糖画时撞到他们的那个男人手里牵的孩子,只是,她为什么会在……
救护车的声音在她耳边迭起,郑温峤顾不得细想,连忙帮着护士把陈谨燃抬上了车。
……
陈谨燃一到医院就被推进了手术室,门最上面手术中字样的灯持续发亮,郑温峤脱力滞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刚有警方通过陈谨燃的手机号码联系到她,简单说明了情况。
那个捅伤陈谨燃的男人是警方正在追捕的逃犯,他的犯罪内容主要和拐卖儿童有关系,原本当时陈谨燃凭借自身先前学习的防卫术已经制住男人。
谁知那男人突然从黑色靴子的夹层掏出一把刀,一下子扎到陈谨燃的腹部,流血不止。
被刺了一刀的陈谨燃捡起先前男人掉落的弹簧刀,趁其不备一下子给了男人一记肘击,加上手里刀的桎梏,让随后赶来的人有机会将其控制住。
那小女孩获救之后也被警方带走联系家人,刚来打电话的最后也是想确认陈谨燃的安危和找时间来问当事人案件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