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寄凊抿了抿唇,望着外面的霓虹灯光:改天吧,我今天有点事情。
蔡佳侬就恨自己在珠港,搞得消息一点不灵通,她绞尽脑汁,终于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来见江雪荷啊,中午她和詹曼苓,梁裕丰在沙田看赛马来着。她更恨了,詹曼苓这个女人太冷血,一周前就回来了,一个电话没有给我打。
她把话题转回去:你们不是刚恋爱吗?闹矛盾了?居然让你这位大小姐亲自追到这儿来。
白寄凊没答话,依然望着窗外。蔡佳侬心里一阵忐忑,有强烈的预感自己说错话了,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圆回来,白寄凊忽然开口:从维港到太平山,最直接的路线是不是在天星码头坐车?
蔡佳侬一愣:你要去看夜色吗?是呀,如果单在这两个地方往返,坐小巴四十分钟吧,的士应该会快些,毕竟天星码头直接就在维港嘛,不过要游览,当然有更好的其他路线她有点纳闷,白寄凊火急火燎地赶来珠港,肯定不是为看维港的幻彩咏香江灯光秀吧?
自己太长时间没来珠港了,白寄凊心想,内心只想着这两个地方是最好欣赏夜色的,江雪荷是最可能来的,中间是有直接路线的,居然完全没考虑这两个地方不是地图上的两个小点,是立体世界的两个区域!
她往返一趟,就要花出去一个小时,哪怕是实时知道了江雪荷在哪,好像也全然只能碰运气!
白寄凊的心里的火焰被洇湿一片,不过她并没有过于失落,而是说道:稍等我一会儿,我让酒店帮我把行李送进去,你送我去维港。
蔡佳侬点了点头,不忘说道:你别着急呀。她坐在车里,细细地琢磨了一会儿,难道真闹矛盾了?看这样子,怎么觉得有点不知道江雪荷在哪啊?
她思来想去,刚打算打电话问问其他朋友,白寄凊就回来了。
到了维港,连灯光秀的尾巴都没看见,人很多,虽然没到挨挨挤挤的程度,可也是很爆满了。
白寄凊又是挫败,又是恼怒,伤心,着急一起袭来,她下车站了几秒,对蔡佳侬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自己待一会儿。
蔡佳侬端详了一下她的神色,总感觉她心情不对:走的时候打我电话,我来接你吧?
白寄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要待多久你该睡就睡。
蔡佳侬也不坚持,只是说:需要的时候打电话就行了,多晚也不要紧。她向白寄凊挥了挥手,车子平稳地开走了。
现在不能去太平山,白寄凊想,如果从这里坐车去到山顶的观景台,还要花大量的时间。她既然到了这里,就将江雪荷一定会来这两个地方欣赏夜色为前提,吃过晚饭再来,她一定会先来维港看灯光秀的吧?
其实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千万种方式出错,可到了这一步,她只能理所当然地想下去。
她一边想,一边开始走,在人群中穿梭,试图找到江雪荷的身影,她相信只要江雪荷出现,她一定能够一眼就认出来的。
自己错过了灯光秀,不要紧,江雪荷一定不会立刻离开的。白寄凊想,等到再过两个小时,十点多的时候,我就上太平山。
白寄凊不觉得疲倦,她从天星码头开始,快步地在尖沙咀海滨长廊走了起来,这是珠港的星光大道,灯光在下方映照着维港的水波,满眼的缤纷夜色。
她顾不得去看,眼睛只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不觉,她的脚步慢了下来,人太多了,她生怕错过江雪荷,等走到了尽头,她立刻折返,仍然是全心全意地,试图在这些人中间找出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往返一次,花了大约一个小时,她站在码头,望着那些小小的渡轮,忽然想到,要是自己真的见到了江雪荷,该说什么呢?
从江雪荷的角度想,这种行为大概比去给她送饭,送信还叫人无法忍受吧?因为一张照片,跑来珠港找她,这样草率地和她见面,自己要说什么好呢?
一时冲动,还是照实说:我觉得你不快乐。
她快不快乐,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呢?
她努力地去改变,去学习换位思考的方法,不是为了冲动地站在江雪荷的面前,对她说你明明还爱我的。
白寄凊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摒弃所有杂念,迈开脚步,又踏上了这一道海滨长廊她知道自己错漏百出,万一江雪荷搭了天星小轮呢,万一她聚餐累了,回到酒店欣赏夜景呢,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这样闷头地走下去。
她随时刷着网络,没有人发出和江雪荷相关的偶遇信息。
十点半,白寄凊乘车,上了太平山顶。
这种时间对于珠港来说还不算晚。山顶上的观景台也是游人不少,白寄凊辨认了一圈,没发现江雪荷。她心急,等不下去,又去卢吉道走了一圈,这样上山下山,她不觉得累,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在卢吉道绕了两圈回到山顶,竟然发现自己的体恤都汗湿了大半。
十二点多了,整座太平山的游人渐渐地消失了,太平山是整座港城海拔最高的地方,凉风习习地吹上来,今晚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夜。
白寄凊向下望去,是一片溢彩流光的维多利亚港,两边的大楼灯光交相辉映,美丽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