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的话,五条悟同学杀掉我的时候,你们不是也什么都没说吗?”
    夏油杰低下眼,觉得的确是他们的错。
    那个时候谁都拒绝去理解她,大家都觉得她要不然就是疯了,要不然就是借着疯的名义在为所欲为。在商场事件之前她和系统说话的时候会讲出声来,她看任务面板的时候眼神会真的放空......
    那个时候大家都发现了,没有人真的和她说过什么。
    “啊。绪方梨枝看到他沉默下来,自己安静了,她摇摇头“我对这些并没有憎恨。我也杀掉过五条悟同学一次。并且用着从他的死中得到的怪物。...而且现在想想好像反而是我误会了。”
    “硝子也误会了吗?”夏油杰说。他声音沉沉的。他想起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家入硝子都对他们很抗拒。
    她对绪方梨枝有点过保护。两个人形影不离。每次他们想靠近就会露出厌烦的表情。那段时间,其他两个人都觉得她可能是在那次死亡后有了转变。绪方梨枝的力量太强大,而她本人的心智又太薄弱了,容易受到他人的利用与伤害——她不也就是随随便便的这样被复活了吗?
    当时他也有过一些想法,就觉得可是真正强大的是她,为什么会觉得她会受伤,但现在才发现自己完全搞错了。
    “她是觉得你无法和这个世界融入到一起。”夏油杰说。“并且不希望你发现这件事。”
    所以才要杜绝他们的接触。
    对家入硝子来说,自己可能是以前的自己也有可能不是,不是的可能性更大。根据答案,她跟同学老师甚至家人的关系会因此发生改变,可是和绪方梨枝的关系是完全不会改变的。
    不管怎样,自己就是被她复活了。神,母亲,救世主,梨枝和她之间的关系愿意称呼的话哪个都好。而且梨枝自己也说过系统会满足她的一切愿望,虽然因此让硝子的复活变得很奇怪,但硝子现在存在,就是绪方梨枝觉得这样子可以接受的证明。
    所以只要杜绝他们的干扰,至少她和她能够快乐的生活下去。
    “也不算误会啊。”梨枝说。她的眼神温柔。“我当时还是住在游戏里的人。我那个时候还会在想自己是不是死后意识被保存了下来,上传到了游戏服务器里面呢。我也只能以我的方法去爱硝子,那也是她唯一一个能接受的方式。(如果绪方梨枝喜欢的是救了自己的那个人、以前和自己一起吃便当的女同学,而不是随便怎么样都好的家入硝子这个npc,她肯定就会困惑,这份感情到底应该怎么归属了)但是...”
    “她向我求助了。”
    “求助。”夏油杰说。
    “嗯。对。求助。”
    绪方梨枝笑着说。
    “【杀了我】。大概这种感觉。”
    “个人的存在即为意识的连续性...起码在可以复活的时候的确是这样。硝子的问题在于她不能只爱我。唉。如果我们真的是女/同/性/恋就好了,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也可以生活啊。”
    “你们不是都做过梦吗?五条悟同学那个世界的结局。整个世界被黑色淹没,只剩下外太空的宇航员还活着,并繁衍生息。如果在地球的外面有一座飞船,只有我和硝子两个人,我们利用飞船中的维生装置生活着,或者我不需要那些,我可以凭空制造出能让她生活的能源,两个人一百年两百年的就这么活下去...我觉得是可以接受的。”
    “而她不能接受。”夏油杰说。他第1次觉得冷,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臂“我也觉得很恐怖。”
    “是吗?”梨枝愣了一下。她的眼睛只睁开了一半,虹膜中往外放射出蓝色的冷光。“那可能就不行吧。啊顺便一提和繁衍(恋爱)无关。你啊老师啊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带你们去飞船的。”
    “嗯...谢谢。”夏油杰说。绪方梨枝的问题在于她太过独立了,她有一个自我循环的小世界。正常人谁能想象出世界毁灭后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生活,她却觉得可以一直过下去。
    “但硝子不行嘛。人类是社会性生物。她可能也想了很多吧。也是因为我太...太轻飘飘了。如果我那个时候对她告白就好了。强制爱也行?反正你们好像认为我只会这么一种爱的表达方法。”
    “嗯。”说五条悟的话确实啊。夏油杰想。
    “然后就能建立起两个人的循环系统,但是不是这样。我还和你一起放生了妖精生物。之后又去了横滨...唉那几次体验都教了我挺多东西的。主要是玩的非常开心,对别人予取予夺真的太爽了。”她说。
    受害者夏油杰敢怒不敢言。
    “在那种情况下,我开始觉得游戏世界也还不错嘛。很多游戏废人就是这么想才会变成废人的。比起以前的现实肯定是这边比较好,我觉得在这种世界上定居也可以,至于什么意识上传服务器就不用管它了,等哪一天被拔电源了(我死了)再说吧。”绪方梨枝跟家入硝子不一样,她好像从来不会去思考什么存在意义。
    “硝子发现了吗。”他说。
    “与其说发现不发现...”梨枝说。“去横滨的时候她就在啊。也没有反对。”
    那时候她表现的好像绪方梨枝开心就好。夏油杰回想着,发现怎么样也想不起来那天她说了什么话了。
    “她没有阻止。”梨枝说。她的手原本抓着夏油杰的衣服,在中途放开了,现在伴随着说话,指尖无意识地隔着衣服挠他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