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想叫我卖他的秋梨膏,我知道秋梨膏是个什么东西,去年炒的很热闹。当时我刚被名义上的兄弟冷嘲热讽一顿,便有些不耐烦理他。
于是他天天在我上工的路上堵我,不管我怎么恶语相向,他都笑着,那笑让我觉得刺眼,我便找混混打了他一顿。
之后我以为他不会再来找我了,没一会儿他却来到我的医馆看病。我给他治伤的银子,他还了我,我要免他治伤的钱,他也不肯。
那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没了,一脸的倔强。于是他走后,我好奇之下一路尾随着他。
临到家时他哭了,他没哭出声音,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撕心裂肺,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再让他这样哭了。
后来我们握手言和,我下了工常去找他,说来也奇怪,我和他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
我觉得他太好了,又善良又心软又倔强,连“路其”这么平平无奇的名字安在他身上都比别人叫来好听。
后来我想叫路其跟着我干,他不肯,他说他东家很好。
我也觉得他东家很好,我打了他之后,他东家来找过我,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对自己的下人这么尽心尽力的。
可我不乐意听路其说别人好。
路其当了管事之后,总是很忙,我也忙,我们几天见不了一次面。有一天忽然发现我嘴里正在念叨我娘教我的“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头一次我懂了什么叫作相思。
可我初开的情窦竟然是对一个男子,我慌到不知该怎么办。
回了家我问我娘,我娘说,一辈子太短,遇见的人很多,能爱的人却很少,如果真的喜欢,管他是男子还是女子,轰轰烈烈爱一场才是。
我便哄了路其要当他的先生,教他认字,常常叫他到我的小院里来。他一写字就忘了时间,我也不提醒,正好天黑了,留他同我一起住。
路其的睡颜很好看,我看着他总睡不着,他纯纯洁洁的一颗心,还不知道我有怎样龌龊的心思。
有一次,他好像做了梦,眼珠子在转,密密的睫毛不停的来回扫,好像一把小扇子扫到了我的心头,骚的我的心痒痒的,我忍不住低下头亲在了他的额头上。
路其忽然睁开了眼,他还有些困顿,反应了一会儿才问,“你做什么亲我?”
我慌乱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路其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你是不是把我当女子了?”
那一拳太狠了,我疼的好一会儿说不出话,待能说出话,路其已经羞愤地跑走了。
从那之后他就不见我了,我只能学他一开始,在他回家的路上堵他。
路其不理我,我只能跟在他身后小声解释,“我没有把你当女子,你若是女子,我哪里用忍那么久!”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还委屈了?”
我鼓起勇气,一股脑的告白出来,“路其,我心悦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没听到路其的回答之前,我的心怦怦乱跳,他不知道我是怎样忍着,才叫心不跳出来。
路其红着脸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我好着急,“你东家就是这样的!”
“我东家,我东家……”路其也说不出什么,又跑走了。
我只能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来,我想着总有一天我会打动他,可没过几天,我就听说有媒人上门给他说亲。
我气急了,我怕我见了他会忍不住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我只能躲着他,可他根本不来找我,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躲着他。
长这么大,我头一次委屈的哭了,哭完我就心灰意冷了,叫人给他送去成亲的贺礼。
没成想他竟拿着礼物来找我,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极力装作面无表情,“提前祝你新婚愉快,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我也不知道我在胡言乱语什么,路其听完甩下“多谢”二字转身就走。
我忙拽住他的袖子,“你什么意思?”
这次换路其面无表情道,“来谢你送的礼物,改天摆席一定请你去吃。”
“我不去。”
“你爱来不来!”
我看出来了,路其是假装要走,我拽着他的手腕,他也不挣脱。他手腕上的温度传到我手心,我更不舍得放开了。
我们俩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一会儿路其红了脸,“你快放开,小心被人瞧见了。”
我才不放呢,我院子里一向没人来,“我不放,我一放你再也不来找我了。”
“你都祝我新婚愉快了,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 你都要成亲了,我为什么不能祝你新婚愉快?”
“谁说我要成亲了?”
“我看见媒人去给你说亲了。”
“那是我娘找的媒人,我又没同意!”
“你没同意, ”我开心死了,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你为什么不同意?”
路其低下头看着地上,不看我。
我强硬的捧着他的头,逼他与我对视。
路其一脚踢到我腿上,恨道,“你说呢?”
我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壮着胆子把他拉到屋里,按在怀里亲了个够。最后亲的气喘吁吁的,只能紧紧抱在一起,不敢乱动。
我喘着粗气问,“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也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