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导是从八品的文官, 通常是辅佐地方知府或知州处理教育方面的事务, 远离权利中心和朝堂争斗, 是个明哲保身的好选择。
    宁澜佩服罗明远能想的如此透彻,“如此先预祝表弟早日得偿所愿。”
    “哎,明远总算熬出头了,这么多年他为了读书受了不少苦,”罗舅舅叹了一声道,“你还记得那一年你阿爷生病,有人上门要他入赘,自那之后他每日睡不到三个时辰就起了。后来独自在州城求学,受了什么苦也不叫我们知道了。”
    罗明远微微一笑,丝毫不把那些苦当一回事,“爹,我并没有受什么苦。”
    宁澜笑着道,“那些都过去了,管他受了什么苦,如今已得到了回报,舅舅也该忙着张罗表弟的亲事了。”
    “嗨,这也用不上我操心了,他被选中中贡生之后有许多说亲的,咱们这家世并不求往上攀,定下了他一个老师家的女儿,两边都知根知底,只等过礼了。”
    “喜上加喜,想必阿爷阿奶也高兴坏了。”
    “可不是,二老越发有精气神了,天天等着抱孙子呢!”
    罗明远选中贡生对整个罗家族乃至村里都是一件喜事,族中要大办庆祝,他罗舅舅没有久留,又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两人走后,宁澜叫知礼张罗了一大车贺礼给罗明远送过去。
    太学在京里,青州府与之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去到那里各方面的花销都不会低,因此宁澜叫知礼选的都是实用的东西。
    宁磊在罗明远走之后也陷入了沉思,“哥哥,你说我要不要和明远哥走一样的路?”
    “怎么有此一问?”宁澜略有些惊诧,随后就想通了,宁磊读了十几年书,如今看到身边的人靠读书找到出路,难免会有些心急,“那你得问问自己想要什么,明远从一开始目标就很明确,他志不在官场,而是在教育,因此才选了这条路。”
    而且贡生也不是那么好得的,罗明远走的是优贡,是每三年各省学政任期满时,选择本省学习优异的生员报送国子监,全省名额不过数个。
    另外还有岁贡、恩贡、拔贡、副贡和例贡,例贡是通过给官府捐款买来的,恩贡是遇皇家庆典才有的,其他的要么看成绩,要么看年资,名额也都不多。
    像岁贡就是府学两个名额,州、县学各一个。
    “我……”
    “他或许还有家中的顾虑,毕竟舅舅这么多年是举全家之力供他,可这方面的顾虑你却是不必有的。”
    宁磊沉思后道,“我知道了,哥哥。”
    ……
    梨树第四年丰收,已经吸引了周边很多慕名买梨子的人来。
    宁澜拿了一个脆生生的梨嚼着,远远地看罗嘉和宁林二人忙活。
    他二人在作坊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几篓刚摘下的梨子,一人负责秤重,一人负责收钱。桌子前面排了很长的队。
    宁澜的梨子价格定的公道,买的多了还会饶上几个,因此很少有人张口还价,一长队人有序的往前走着,三三两两聊着天,就不觉得枯燥了。
    “方嫂子,又来买梨啊!”
    “哎,我家那个在山上干活,给他送过去几个。”
    “哎呦,真会心疼人,我们这老夫老妻的可就比不上喽!”
    不只梨子大丰收,荷塘中的藕和莲子也可以收了。
    莲子量少,宁澜都自己留着了。把莲子煮熟剥去外皮,去掉苦心,拌上薄荷霜,裹一层白糖,微火烘干后了装到小罐子里,平时当小零嘴拈着吃。
    藕则是做成藕粉送去给糖水铺子,藕清洗干净,去掉外皮,切成小块,加水在小石磨里磨成浆,用纱布滤出藕水,藕渣再加水多洗几遍,尽量把藕粉滤干净,免得浪费。
    滤出的藕水静置一夜,次日把上层清水倒掉,沉淀在下面的就是藕粉,刮出来晒干,密封存贮就可以了。
    藕粉不只可以做糕点,也可以加上烘炒的芝麻、干果和各色果脯冲泡着当早餐或下午茶来吃。
    至于荷塘中的鱼苗,得一到三年才能长成,还不到打捞的时候,偶尔运气来了捞出一条野生的大鱼就拿来炖火锅吃。
    一场秋雨一场寒凉,这时最适合拿鱼骨熬出一锅高汤,加新鲜菊花焖煮片刻,再扔里面几颗枸杞,做一个菊花鱼暖锅。
    奶白的高汤上面飘着黄色的花瓣和红色的果子,这样一个锅子光看着就不觉冷了。
    菊花暖锅,最适合涮鱼肉,把鱼肉切成薄片,再备上豆腐、藕渣丸子及各色新鲜蔬菜就足够了。
    锅中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宁澜给宁磊夹过去一片鱼肉,“过两日我和知礼去趟青州府,若有人来找,你帮我掩护一下。”
    宁磊点头,“哥哥放心去吧,若有人来找,我就说哥哥身体不适,不便见人。”
    宁澜在家中待的憋闷,张九如来的信都被翻烂了,因此便想同知礼罗嘉他们一起去青州府送秋梨膏和梨子,反正几天就回来了,权当出去透透气。
    到底不好太张扬,几人驾着车抹黑出发了,宁澜还乔装打扮了一番,避免被人发现。
    去青州的路知礼已经走的很熟悉了,闭着眼都能到。尤其拉着一车梨子,他带的路都是很平缓的,免了许多磕碰。
    到了青州之后宁澜径直去了澜清别院,知礼他们则往阿北路其那边,顺带给小满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