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惜春眨着眼睛瞧着林黛玉,轻声寻问道。
林黛玉点了下头,口中却是笑言道:“倒是这般,只是皇上下了圣旨,因公主府来年也未必能建好,大婚之后颍阳公主便与哥哥先住在府里,等公主府建好在说,我且听哥哥说,皇上有言,公主府建好以后也不过是摆设罢了,颍阳公主还是要随着哥哥住在府里。”
“林大爷真是好福气啊!竟让皇上都破了例,想来皇上定然是极为看重林大爷,若不然也不会开此先例。”薛宝钗红唇一勾,略带笑意的说道。
林黛玉只是淡淡一笑,顺势端起白玉的茶盏轻轻一抿,而后瞧着三春道:“你们许久不曾来林府瞧我了,今儿可是不准你们走了,好生的在我这住上几日可好?”
“原林姐姐的好意我们是不该推辞的,只是老太太近来身子不大好,咱们总是要在老太太身边尽尽孝心,等过了这些日子,再来打扰林姐姐了。”探春秀眉微蹙,轻声说道。
探春的话一出口,惜春与迎春却皆是微微一愣,不免多瞧了面不改色的探春二眼,心下犯了嘀咕。
林黛玉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心下也明白了几分这一次三春过来的缘由,在瞧着迎春与惜春的神色,不由一叹,想来老太太是与三妹妹说了些什么,只是瞒着二姐姐与四妹妹罢了。
“外祖母身子骨一直很健朗,怎么会这样?”饶是在对荣国府有意见,这面上的事林黛玉也是要做全。
“不过是为了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罢了。”探春轻声一叹,瞧了一下林黛玉的脸色,半响后,斟酌道:“之前林表哥与荣国府闹了一些误会,不知怎的竟让外面的人也知晓了,后来闹得满城的风言风语,老太太一下就气病了,本是自家亲戚一点子的小事,经外面一传到好像林府与荣国府有了多大的嫌隙一般。”说罢,探春抬眸瞧向林黛玉,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林黛玉仅是勾唇浅笑,把手中的白玉茶杯慢条斯理的放在桌面上,待发出了清脆的响动后,才淡声道:“我素日里一直忙着府里的事情,竟是不晓得这些事,外祖母委实也太过心重了,本是清清白白的,何必在意旁人说些什么呢!”一边说着,林黛玉一边轻摇着头,发生了叹息声。
探春倒是不曾想过林黛玉会是这般态度,秀眉微微轻蹙,半响后,才启唇道:“我也是这么劝得老太太,可她老人家哪里听得进去,若是林姐姐能去劝劝却是好了,老太太素来最喜欢的便是林姐姐了。”
林黛玉轻点着头,口中却是叹道:“实在是黛玉不孝,只顾着忙着哥哥的事情,竟连外祖母病了都不晓得,前不久哥哥从外面寻来一株全须的人参,待你们回府时拿回去给外祖母补补身子,也是全了我的孝心吧!”说着,林黛玉用帕子拭了拭微红的眼角,她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外祖母的身子,可也心里多少也明白这怕是又是荣国府的一计,自己走一趟荣国府算不得什么,可却怕又被人算计了,到时候拖累了父亲与兄长。
探春听了林黛玉的话,一时看向她的神色甚是陌生,她竟是不晓得林姐姐何时这般冷硬心肠了,听这话的意思竟是不愿意走一趟荣国府,难不成林府真与荣国府结下了这大仇?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嘛!
掩去眼底的深思,林黛玉目光转了一脸憔悴的薛宝钗,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见她虽是穿戴如常,脸上也抹了香粉、胭脂,可眼部的青色却是如何也粉饰不了,这哪里还是以往那个光彩照人的宝姐姐了,倒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
薛宝钗见林黛玉把略带惊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不禁在心底苦笑一声,她何尝不知自己今日的憔悴颜色,尤其对比林丫头的明眸皓齿,更是羞煞人也。
“林妹妹,林大爷此时可在府里?”薛宝钗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她既已是豁出了脸面求上门来,又有什么架子可放不下呢!
林黛玉倒是不曾想到薛宝钗会提及林锦玉,显示一愣,随即便是一笑道:“倒是不曾在府里,哥哥一早便与友人相邀出门了。”
薛宝钗轻咬着下唇,苦笑一声,对林黛玉道:“林妹妹,我今儿也是豁出了脸面,想求你一件事,你看在咱们也算是亲戚一场的份上,可要帮帮我,若不然,我们一家可没法活了。”
“宝姐姐这话怎得说得这般严重,黛玉一介女子,能帮上宝姐姐你什么忙,你倒是不若求一求二舅父与二舅母。”林黛玉疑惑的看着薛宝钗,她素知她心比天高,今日竟在自己的面前放软了身段,想来她所求之事定然是极难办的。
“林妹妹,你虽为是一介女子,可你的分量在林大爷与林姑父的心里却是极重,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那兄长又惹了祸事,如今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起来,我跟妈妈也是想尽了办法,可却是连兄长一面都不曾见到,如今只求着林大爷与林姑父发发慈悲,帮我们一把,就算是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薛宝钗一边说着,一边落下了泪来,这泪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与酸楚,只有她自己明白今日出口的一席话对她而言是多么的难堪。
林黛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宝姐姐,这忙黛玉实在是无力而为,父亲一生清廉,莫说是亲戚,便是有一天哥哥犯了大错,父亲都决计不会姑息,又怎会帮此忙呢!再者,父亲与哥哥皆是文官,与那五城兵马司想来也不熟识,只怕你要另想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