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怪不得当时圣旨一落,洛家上下都慌了神?,哪怕冒着惹恼皇帝的风险,扯出那么个?办法让洛月卿上山避开。
    三代未出的洛家嫡女儿,比她这?个?长公主?殿下还要宝贵得多,也怪不得钟觉仁如此重视。
    思绪到这?,钟觉予不由比较起来,洛家就连太子殿下都看?不上,那能瞧得上谁呢?
    唯一能与洛家比较的吴家,这?一代的嫡长子比洛月卿大?了十岁,早早就娶妻生子了。
    钟觉予越想越烦闷,脸色更是阴沉。
    隔壁那人?也不知道避开,甚至故意敲起了砖墙,想要对面的人?回应。
    而钟觉予只是抬眼往那边一瞥,没有出声回应。
    她今日心中?烦闷异常,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洛月卿,便想逃避不理会,正打算吹灯,假装睡下,屋外就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不似往日利落清脆,停顿时间?长,小心翼翼地试探,或许是吃了白日的教?训,连推门都不敢了,敲完就乖乖巧巧守在门口。
    钟觉予抬眼看?向木门,木门上的剪影清瘦而纤细,都不用开门看?,她脑海中?就浮现少女怯生生站在原地,润亮的漆黑眼眸如小鹿一般,既愧疚又可怜。
    她微微皱起眉,又忍不住叹气,终究还是走了过去,打开门。
    木轴声在寂静的夜格外刺耳,惊得屋外那人?一下子抬起头,然后欢喜喊道:“谨言!”
    回答她的是钟觉予脱口而出的话:“你怎么穿那么少?!”
    其实也不算少,毕竟现在已是夏季,耐不住热的人?恨不得脱了全部衣服偷凉,而洛月卿是里衣外还披了件湛蓝道袍。
    可钟觉予总担心她身子,便仍觉得不够。
    但这?话一说出口,钟觉予又觉得后悔,自己?还在气闷着,干嘛要担心这?家伙。
    她沉着脸,声音也变得僵硬,硬邦邦地说:“皇嫂深夜不睡,跑到孤这?边做什么?”
    钟觉予不似钟觉仁总喜欢端着架子,反复着强调自己?的身份,平常只用我之类的自称,这?下气急了,连孤、皇嫂这?些词都冒了出来。
    “谨言……”洛月卿有些无措,只能提着手?中?的东西,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买了东西想来寻你。”
    小道长扯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手?中?的一壶酒和糕点。
    洛月卿不知对方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还以为钟觉予在气自己?的隐瞒,阴阳怪气地扯出皇嫂两字来讽刺,心中?越发愧疚。
    她又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进来。”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钟觉予瞧见她被绳子勒得发白的指腹,最后还是板着脸松了口。
    洛月卿眼睛一亮,立马踏入门槛里,非常自觉地往里走,往罗汉榻上一坐,便将东西放到摆在木榻中?间?的小桌上,十分的轻车熟路。
    这?还得怪钟觉予自个?,也不知道为何,洛月卿房间?中?的摆设极其简单,床、木桌还有衣柜、书柜就是全部,以至于两人?只能在床上或者?小院中?下棋。
    床上不便、小院又有风,后头只能挪到钟觉予房间?里,这?垫了软垫的罗汉榻,便成两人?最经常待的地方。
    房门被关上,被吹得摇晃的烛火终于停止了晃动。
    钟觉予再回到原位,那人?已殷勤地将东西摆好。
    两个?白瓷小杯斟满酒,扯开的牛皮纸里装着糕点,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一个?人?的缘故,房间?不似之前空旷,多了一分暖意。
    钟觉予抿了抿嘴,还是坐到了洛月卿对面。
    小道士连忙将糕点一递,解释道:“你都请我吃那么多回糕点了,我就想着也请你吃一回。”
    洛月卿抬眼瞧她,可怜又委屈:“我没想到他也在……”
    钟觉予气消了些,但仍然阴阳怪气:“哦?孤还以为皇嫂是特地给皇兄准备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若是要硬扯,洛月卿除了故意隐瞒自己?身份外,也没有什么错,而且这?事自己?早就知道,要气也气不到哪里去。
    可她偏就变扭,一遍遍想起太子所说的话。
    可有可无的友情和唯一的丈夫相比,皇妹觉得她会选谁?
    钟觉予骤然捏紧了拳头,刚刚缓下来的面色又变得铁青。
    旁边的人?立马解释:“我没想嫁他,要不然我也不会躲到山上来。”
    钟觉予扯着嘴角,反问:“他可是如今的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皇嫂也不稀罕?”
    洛月卿赶紧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忙道:“不稀罕不稀罕,谁要喜欢谁就去,别找我就行了。”
    她补充道:“我已经将他送来的东西全送回去了。”
    “谨言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小道士眨了眨眼,又将杯子往她那边挪,赔罪的态度十分诚恳。
    “谁敢生洛家小姐的气,”钟觉予冷不丁冒出一句。
    “玄妙观中?哪有什么小姐公主?,”洛月卿很是机灵,抬起酒杯就往对方唇边递。
    “这?是山下一老?伯自己?酿的桃儿酒,味道清甜不冲,观中?不少道长都曾偷偷买过,可好喝了,”她努力推销。
    洛月卿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就是有点醉人?,上回我就是喝了这?个?,才醉倒在缅桂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