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头的仇意吓了一跳,起身望过?去,只见房屋倒塌震起的尘土遮蔽视线,无数只蛛丝箭也?漫天乱飞,突然?在一瞬间蛛丝箭又同时掉转方向,万箭齐发?,这回?对准的矛头是他身后还未完全苏醒的人蛹!
来不及任何思考,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墨行舟上一秒还站在老?皇帝的眼前,下一秒身影已经消失,锁链哗啦声响中,避不开的箭矢没入右臂,墨行舟闷哼一声,灼痛的感觉从伤口蔓延开来时,他听见老?皇帝得意中带着恼怒的声音,“负隅顽抗!他醒来最早也?要等天明?,真以为凭他就拦得住我?!太晚了!届时他身上的天道之力将尽归于我!”
回?答他的是如龙蛇般扭动嗥叫迎面而来的通天锁。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洒落宫墙时,废墟上洁白的人蛹被蒙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晕。
墨行舟脸色不佳,老?皇帝不是寻常人,在他不知疲倦的轮番攻击之□□内魔气消耗巨大,已经精疲力尽,浑身是伤,此?时他正紧张地盯着那个发?出异动的人蛹。他和老?皇帝的交手?并?不占上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荆澈身上,这个疯子皇帝虽然?疯疯癫癫,但有一点?没说错,荆澈的确是天道的宠儿,击败大反派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而老?皇帝的脸色比他的更难看,不仅是因为他小看了墨行舟,在他手?上也?折损严重,更重要的是,想象之中的蕴藏无穷力量的天道之力并?没有流向他。那股令他的血液都发?狂叫嚣的力量,仍旧潜藏在他亲手?制作的人蛹之中。
就在这时,人蛹突然?黯淡,那层流光消失,连阳光也?无法借给他它任何的璀璨,忽然?之间失去了所?有鲜活的生命痕迹,鲜血从白色的蛛丝中渗出,墨行舟脑中轰隆一声,顾不得其他,抢先一步将老?皇帝抽往一旁,跌跌撞撞地扑过?去,伸手?探向那只蛹,心跳如鼓。
“阿澈,你还好吗?”
白色蛛丝上已经全是斑驳血迹,和他满手?流淌不止的新鲜血液融合在一起,辨不清是谁的。蛛丝一层一层剥落,终于露出最里面的人,荆澈唇色苍白,血满衣衫,他睫毛簌簌颤抖几?下,睁开眼睛,瞧见眼前的人,莫名笑?了下。
墨行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虚弱得像是大声说一句话都会惊到他,他小心地扶起他,担忧又无措道:“你怎么样?”
荆澈握住他的手?,费力推了推他,道:“我受了伤,但有魔气护住灵力,他没办法得逞,不是你的对手?。”
“我.....”才说一个字,墨行舟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身体恢复如初,方才所?受的伤全不见了,再?抬头一看荆澈,他身上所?中的招数,他如今受伤的状态都和刚才的自己别无二致!
墨行舟心中大震,他想自己已经完全明?白,荆澈和304所?做的交易是什么。
转移伤害,这是比归一绳更上一层楼的功能!归一绳顶多做到让两个人同归于尽,可是荆澈现在做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命换一命!
墨行舟哑了半晌,才哂笑?一声:“你也?觉得我是畏惧那个结局的降临吗?”
“不……”荆澈看见他的目光,心中蓦地一紧,但墨行舟压根不打?算听他的回?答,“荆澈,你听好了。”墨行舟一把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抬起下巴,迫使他无法避开他的视线。
荆澈在这一瞬间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连名带姓地叫过?他了。手?上的力气大到在他的脸上掐出指痕,墨行舟执着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声线带着细微的颤抖,却认真得像是在许下山盟海誓:“我们二人,谁也?别想独活。今日我若死,也?要拉你一起,可我若还活着,你就不能死。我与你,生死同归。”
说罢,便转身过?去,背对着他,再?也?不看。荆澈被他松开,仿若失去了魂魄一般微微一怔,某种酸涩的水汽也?从心底直涌上眼珠。
老?皇帝爬了起来,满脸阴沉之态,“竟然?同修了仙魔两道。”事已至此?,他已是笼中困兽,只有殊死一搏。
“你将魔宫的宫殿取名南柯,也?知道是一场梦吧?”墨行舟脸上杀气腾腾,出手?迅疾如风,朝他命门袭来,“现在我告诉你,我最惧怕的是什么。”
人在面对最为惧怕的事情时,往往也?是最具有攻击性?的时候,老?皇帝即将失去他隐忍筹谋了二十多年的宏伟长生梦,而墨行舟也?即将失去他这辈子最珍贵的人,打?算以命相?搏的两个人,真正的交手?就在对视的一刹那,一招过?去,胜负已分。
那天东宸的万千百姓和修士,只看到了皇宫的上空天生异相?,似群魔乱舞,万鬼齐哭,家家户户窗门紧闭,直至怪声消失,众人打?开门户,却见天空彩霞满天,持续月余而不散。
数月以后,魔域与仙门之间的冲突也?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在持平之时,两方约定停战,与此?同时,东宸皇室也?发?生了几?件大事:先是他们的皇帝陛下被人发?现因修习邪术走火入魔而驾崩,哀痛加震惊之中,二公主江倚晴在大祭司的主持下继任了皇位。
东宸举办即位仪式的同一天,魔域也?在进行一场准备了数月的活动——及冠礼。
他们的魔尊格外?重视三少主的及冠仪式,这场典礼办的盛大隆重,魔族十二部几?乎都把自己全族最珍奇的宝贝都送过?去了,魔尊更是一连半个月将艳舞笙歌的宴席从魔宫摆到了魔城外?,也?算是一扫魔族这几?个月来笼罩在心头的沉闷气息:他们本来就看仙门不爽很久了,前不久的大战并?不足以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