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娜愣了一下,明白许丛楠是要她留个遗言的意思。她想了想,抬起头,直视着许丛楠的眼。
    那一刻,许丛楠恍惚间,看见了那个长相和工牌上无异的女性,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替我向乔纳琳问好吧,最后和她道个别,再说声对不起】
    声音消失了,乔琳娜将自己的手臂从紧急出口的大门中抽出,纵身跃入了即将爆炸的地下实验场。
    金属大门轰然关上,荡起一片尘土。
    “许丛楠,发什么愣?”霖明都跑出一段距离了,回头见许丛楠还没动,催促了一句。
    “没什么。”许丛楠回过神,快步跟上霖明,“就是突然有点伤感罢了。”
    这三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紧赶慢赶,总算在爆炸来临前的半分钟,踏上了地面的水泥地。从紧急出口出来后,两人身后的门就自动关上了。
    还不等许丛楠做出点什么防范措施,剧烈的爆炸声裹挟着强劲的气浪,从早已闭合的大门缝隙冲出,即使与地下早已隔了一段不小的距离,那爆炸都震得许丛楠脚底板发麻,险些站立不稳。
    轰鸣声持续了足足五分钟之久,在这五分钟里,许丛楠和霖明什么也没有做,只静静的站在门口,为地下化为白骨的研究员们,以及那位英雄般的女士默哀。
    至少,她为自己和同事们举行了一场壮烈的葬礼。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亮了两排整齐的路灯,昏黄的光泽显得这片黑暗尤为暗沉。
    凝滞的氛围持续了很久,许丛楠才突然出声问:“你觉得,为什么之前骨架会突然攻击我们?”
    “我的猜测是,骨架可能确实是变异感染者也就是乔琳娜的一部分,只不过是失控的那部分。”霖明说着,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乔琳娜宁愿把自己的意识寄存在工牌上,也不愿意寄存在骨架上,这其中,肯定有她不愿以感染者的姿态活着的原因。”
    霖明把东西递给许丛楠,那竟然是之前挂在乔琳娜身上的染血工牌。
    “至于其他的原因,我想,应该是为了躲避‘父’的监视。”霖明补充道。
    许丛楠拿过工牌,他还真没想到霖明的小手这么不干净,顺路还能从人家女孩子身上掏点东西回来。
    “说到躲避父的监视,其实我一直想说。”许丛楠笑了笑,“整个地下实验场都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监控,而且全在运作中,你觉得那位‘父’会在哪里监视着我们?”
    霖明睨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当然知道。”
    “顺带,谢了。”许丛楠挥了挥手里的工牌,“起码能和乔纳琳交代了,她姐姐还有一句遗言要告诉她。”
    “什么?”
    “你有什么好听的,你是乔纳琳吗?长~官~大~人~”
    “……滚。”
    经此一事,两人间的氛围缓和了不少,至少没了先前那么多剑拔弩张的意味。所以,到头来许丛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原主会和霖明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霖明这人好像还怪好的嘞。
    ……
    另一边,乔纳琳正带着安柠和柳宁,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巷道里。
    “乔姐,它们追上来了。”柳宁喊了声,匆匆朝着身后甩出几个试管。
    试管还未落地,安柠便眼疾手快的回身,一梭子弹精准的打在了试管上,顿时,噼里啪啦的炸响带着浓烈的易燃爆气体澎涌而出,在接触到子弹产生的火光后,“嘭——”得一声炸响!
    黑暗的巷道里,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剧烈的火焰燃烧伴随着血肉烧焦的糊味,恶心而难闻。
    “这边!”乔纳琳指了一个方向,“快!”
    三人速度极快的向着乔纳琳指的方向冲出一段不小的距离,可还没有跑出多远,身侧的拐角里突然出现了一只软烂的断脚。
    断脚在眨眼间融化成血水,又从血水之中诞生了血肉模糊的怪物,无数血线从怪物的身上延伸而出,齐齐扎向三人。
    乔纳琳眼也不眨,冲着那片血线张开了五指,又在陡然间收紧。登时,银亮的细线铺天盖地的罩住了整片空间,把所有的血线都给困缠住,将将卡在半空。
    柳宁甩出一支试管丢在血泊里,破碎的试管中,甲烷逸散而出,接触到火焰后,很快燃起了紫火。
    三人借机快速撤离了这片逼仄的空间。
    “乔姐怎么办,这些东西从我们离开你家后就一直追我们,这样下去,我都快跑不动了。”柳宁喘着粗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
    “具体的情况并不明晰,硬碰硬就是以卵击石。”安柠也喘得不行,“可我们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
    “它的目的恐怕就是我手里的样本。”乔纳琳一咬牙,带着两人再次转过一个弯,“变异感染者为什么需要样本,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乔姐,这些问题都往后稍稍吧,我跑得都快累死了!”柳宁无能狂叫。
    “快了,前面就是庇护所的分部大楼。”乔纳琳道。
    “可是,进了室内不是会死得更快吗?”柳宁吐槽道。
    这话一出,乔纳琳猛然惊醒,刚才因为一直高强度逃命,而忽略已久的问题,陡然炸响在她的脑子里。
    对啊,这种情况下,去庇护所大楼难道不会被瓮中捉鳖吗?